春愿知道自己不能哭,可是眼里就是控制不住地掉,她怕被人看出端倪,便假装瞌睡,头埋进膝头里,她在心里诅咒了无数遍杨朝临和程冰姿,希望小姐能挺住,她一定会找人救她!
春愿深呼吸了口气,收拾了下情绪,笑着凑近那两个婆子,拱手作揖,从鞋子里抠出些散碎银子,擩过去,笑着打问:“妈妈们晓得咱们夫人会怎么处置沈轻霜?”
那两个婆子凶赫赫地推搡了把春愿,呵斥:“坐好了,别乱动弹。”
春愿心急如焚,偷偷拧自己的大腿,希望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些。
这时,那两个婆子百无聊赖之际,开始嗑瓜子扯闲篇。
“你说沈娘子这回能保住性命么?”
“我看悬。”
“万一死了,岂不是麻烦了?”
“怕什么,头先咱们在利州前姑爷家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那时死的还是前姑爷的亲表妹哩,最后还不是被咱家老爷和少爷给摆平了?沈轻霜只是个妓女罢了,无亲无故的,而且身契也在咱们夫人手里攥着,死了就死了,和死条狗没两样,多大点事。”
春愿恨得牙痒痒,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于是再次凑上前,陪着笑:“妈妈,我尿急,能不能让我去解个手。”
年纪稍大的婆子喝道:“给我憋着,等拿到了东西再去撒,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春愿豁出去了,直接蹲在车里,开始解腰带:“反正我憋不住了,你们不让我出去,我就尿在车里。”
那婆子见这丫头这般无赖,怕把车子弄脏,忙叫车夫停一停,像拎小鸡似的揪住春愿的后领子,将女孩扯下车,瞅了眼漆黑的巷子,心道他们三个大人难道还看不住个孩子?于是冷声命令:“就在这儿撒,赶紧的。”
春愿横了眼那三个人,嘟着嘴:“那你们稍微背转些,把耳朵捂住,别偷看,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那赶车的男人促狭了句:“要看也看漂亮的,看你不怕长针眼哪。”
春愿小声骂骂咧咧地提起长裙,将里头穿的棉裤脱下。
那三个人见这丫头果真是小解,便也放宽了几分心,背过身开始说笑闲聊。
春愿紧张得心砰砰直跳,她佯装蹲下,趁这三人不注意的空儿,扔掉棉裤,提起裙子就跑,光着腿跑得快。
她只感觉耳边全都是呼呼风声,后面那三个人叫骂着追,她头发散了,鞋跑掉一只,都要吐血了,可是不能停,停了小姐就没命了。
终于,她甩开了程家的那三个刁奴。
略喘了口气,她就往小姐的至交好友吴童生和杜鹃红家跑。
去了后,她跪下哭着将这事说给吴家夫妇,求他们千万要救一救小姐。
吴童生听后大怒,没口子地咒骂杨朝临这畜生忘恩负义。
商量了后,他们决定兵分两路。
吴家夫妇去县衙求见马大人,到底之前小姐和马大人关系匪浅,哪怕马大人不撑到底,起码把人从程府救出来也好。
而她则去“水云楼”找唐公子,那人看着果断狠厉又有钱,还特别尊重小姐,应该会管这事吧。
这般商量好后,便各自行动。
……
春愿顶着风雪,满怀期望地跑到那“水云楼”,谁知扑了个空,店主说这两日的确有个蜀中来的唐姓豪商包了整个客店,只是今儿唐公子和他兄弟周公子都没回来,不晓得去哪儿了。
春愿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求他若是看到唐公子回来,就说沈小姐出事了,叫唐公子赶紧去程府救人。
说罢这话,春愿赶紧往县衙那边跑,将希望寄托在吴家夫妇这边。
谁知,只见到了杜鹃红,杜鹃红恨得大哭大骂,说他们夫妻两个连夜敲响了马县令家的门,说明了来意,哪料马县令说这事程家早都给他打过招呼了,程夫人手里握着轻霜的身契,这属于人家府上的妻妾私事,他不好管。
吴童生是个很仗义的,直接顶撞:且不说大人是轻霜的干哥,单说如今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快没了,大人是县里的父母官,也不管?
马县令当即脸子就拉下来了,说:管?程家官场上势力太大了,你今儿管了,明儿官就不要做了。
说罢这话,马县令冷着脸叫人将吴童生扣住,杜鹃红见事儿不对,只说自己动了胎气,扯着脖子喊疼,要去看大夫,这才从县衙里逃出来,哭天抹泪地说这下可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春愿的心沉进了冰湖里,这些男人平日里都哄着宠着小姐,一旦到了要命的时刻,瞧,翻脸就不认人了。
慌乱间,她猛地记起小姐和唐公子约好了,今晚子时初刻在欢喜楼见面,如今只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唐公子身上了。
当即,春愿给杜鹃红磕了三个头,趁夜返回了欢喜楼。
……
欢喜楼并未因为一个花魁娘子的不幸遭遇而失了欢声笑语,脂粉正浓,琴音正妙。
春愿偷偷钻狗洞里爬进欢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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