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么杀人如麻的青面鬼路过,义愤拔刀杀几个清兵,就正常得多了。往最好的地方想,他们甚至还可能因此怀疑我接下来要行刺广州将军,往那边多分一些兵力,让我们以后行动更顺畅。”
关洛阳说着,指了一下马志行,“当然,最重要的是,马兄弟现在仍被追捕,有你跟在他身边,逃避躲藏起来也更方便一些,不然的话就他这样连翻个墙都麻烦,要是一个人在这被清兵找上门就惨了。”
教头被他说服。
马志行看他们好像深有把握,也猜到可能是真有绝技傍身的高手,就没再多劝,仔细讲起路线。
马家的医馆药堂其实跟住宅并不在同一个地方,他家是大门朝西,出来之后,要过一条巷子,再走半条街,才能走到大门朝东的医馆那里。
马志行当时为了选定这个祠堂作为接头地点,在三个地方来往过不知道多少回,对各条路线都了如指掌,等他说完之后,关洛阳心里就几乎有了一个立体的轮廓。
那些常在广州将军府上听用的八旗兵,做起抄家的勾当来,是有经验的,真正值钱的自然是被上头瓜分,但那些小兵也得捞些油水。
等他们抄完家,就连桌椅碗筷都不会放过,人说匪过如篱,兵过如梳,莫过于此,药材只怕也得被打包带走。
为防那船票被拿走,纵然还是白天,关洛阳也即刻动身。
时近正午,正到了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关洛阳这一路过去,不但又遇到了一波被人尾随围观的和尚,还看到了不少卖艺的。
顶碗的姑娘,浆洗褪色的红褂子穿身上,单脚立在桌面,头顶已经有八个瓷碗,还用脚尖挑碗往头上落,迎来一阵喝彩。
辫子盘头上的老汉脱掉上衣,身子比常人健壮一些,但还是看得清肋骨,用咽喉顶一杆木枪的枪头,这种老把戏,又是老头子,看的人寥寥无几。
关洛阳在人群之间穿梭,也看见有那些弄险的。
譬如有一对老少汉子搭伙卖蛇油,那年纪大些的是硬生生把年轻人手臂甩脱臼,年轻人还得咬着牙甩手动作,让其他人辨认是不是真的已脱臼,然后才抹上蛇油,重新接骨,打一套拳。
这是为了显示蛇油神效,但关洛阳嗅了嗅呛鼻的味道,就知道那蛇油药酒只是普通货色。
年轻人这样摆弄关节,纵然忍痛,要不了三两年就得落下终身病根。
但他们的生意也着实比其他地方好些,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大多都是穿短打露肚皮,辫子缠在头上的苦力。
还有那走钢丝的,两根旗杆立在地上,上头拉一条钢丝,下面堆桌椅稳固,两人扶杆,表演的青头少年手拿竹竿平衡,靠梯子爬上去,走在离地五米多的钢丝上,晃晃悠悠,就像是一团易碎的纤细骨肉,被一条细绳吊在悬崖边。
也有变戏法的,捞油锅的,耍猴戏的,聚起的人或多或少。
大街小巷里,河道小食摊,处处洋溢着一种贫瘠而可贵的热闹快乐。
关洛阳如同一尾游鱼穿街走巷,在千百种嘈杂的声音里,靠近了保生堂医馆。
医馆对门,偏着一些的地方,有个做云吞的摊子,浊汤香浓,云吞的料里面肯放盐,生意很不错,除了几张桌椅之外,甚至有不少人自己带碗蹲在外面吃。
关洛阳站那旁边,先看了看医馆里面的情况。
保生堂里果然已经有一些清兵在搜刮。
他们甚至没有分配守门的人,全是在里面翻找一通,就抱着自己看中的东西出门,也不知是跑到哪里去。
这些八旗兵的装束本该使人敬而远之,或因为这保生堂的惨剧,聚起一些看热闹的人,但这种日子里,大伙有别的热闹看,也不想招惹是非,只当没看见这些。
关洛阳心里默默算好了这几个人的站位,身子一动,就过了街道,倏然窜进了保生堂。
正在收钱的台面下撬柜子的两个清兵,发觉其他人争抢东西的声音突然消失,其中一个警醒,刚要抬头,就看见柜子外面探来两只手,往下一拍。
抬头的、没抬头的,都被拍折了颈骨,当场倒毙。
关洛阳揉身落在药柜前。
苍耳子有毒,但能祛风除湿,在马百闻父子的习惯里,是一种有用却不会多用的药材,所以放在药柜最角落的地方,找起来最方便。
拉开抽屉,拿到两张船票之后,关洛阳闪身就走。
他出门的时候,大街上还是那么喧嚣,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屋里的清兵已经全死了。
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马家的宅子里,迪蒙西摩尔走出大门。
将军府的管家一直守在这里,见他出门,连忙迎上。
“你们不用跟来了,让人好好翻翻这座宅子,我自己出去走走。”
迪蒙西摩尔扬手让管家止步,只带着自己的护卫离开。
走在街上,迪蒙西摩尔微微眯着眼,好像根本不看周边的景物,只是鼻尖微微抽动。
满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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