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殿,点名散卷,颁发策题。
执事官于考场监视,丞相等读卷官于内阁内等候,剩余百官皆退出保和殿,黑甲将士持矛挺立,庄严肃穆至极。
至日暮时,策毕,汇总好所有殿选试卷,送至暖阁由誊录官朱笔抄写,第二日送往内阁批阅。
崔锦之同剩余七位读卷官在内阁批阅整整三日,终于将试卷分为一、二、三等。
又将一等的十份试卷送至养心殿,由令和帝御览亲批,确定好一甲三名,同早早选拔考核完骑射技勇的武殿试名单一同拆阅。
一位内阁官吏手持朱笔,坐于书案前,只待写下一甲三名和二甲七名的次序,待明日于金銮殿引荐。
令和帝又看了眼钦点状元的朱卷,忍不住叹道:“这篇文章沈博绝丽,鞭辟入里,这样的文采,竟有崔爱卿当年之风啊。”
御史大夫叶榆捻着胡须,亦赞道:“倡言改革,救败扶衰,上达民隐,下究王治,不知道是何人作出这样一篇策论。”
令和帝拆开弥封,露出内里的名字来,不由得讶异:“陈元思……好熟悉的名字。”
薛成益苍老的眼皮微微抬了下,拱手道:“回陛下,陈元思乃内阁侍读学士陈峙之子。”
“哦?”令和帝抚掌微笑,“……陈峙?朕似乎记起来,这个人倒是颇有能力,怪不得能为大燕培养出这样一个状元郎,怎么最近不曾见过了?”
“陈大人去岁年末感染风寒,抱病在家,已休养了好几个月了。”
令和帝皱起眉头,“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命太医院的人给他看看。”
“老臣记得,此次状元,乃四殿下的伴读?”叶榆见不得薛成益把人归功于内阁,开口冲着丞相道。
殿内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崔锦之的身上,丞相面容冷淡,挺如松竹的身姿微微弯下,向令和帝见了个礼,才不疾不徐道:“正是。”
令和帝用手虚虚地点了崔锦之几下,笑骂道:“你们瞧瞧,自己的弟子拿了状元,倒是沉得住气,朕还以为丞相与状元不相识呢?”
崔锦之微微一笑,仍然八方不动地回答:“臣不过略微教导一二,自然不敢居功。说起来,还是因为状元郎才思敏捷,更是陛下知贤任能,实乃大燕之幸。”
殿内的官员皆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口中称颂着令和帝仁德,皇帝被夸得通体舒畅,又笑意盈盈地念完了剩余的人名,忽然,见令和帝讶异道:“……薛延?看来首辅教导起子弟,比起丞相亦是不遑多让啊。”
“陛下谬赞了。”薛成益亦稳稳答道。
令和帝微微挑眉,继续翻出了武殿试的选拔名单,武选不比文选这般肃穆繁复,选拔起来也快了许多,只是压到今天才公布。
令和帝一路看下去,神色倒没什么异常,只在看到一个人名时微微停顿了下:“霍晁,一甲第三名,这是……霍玉山之子。”
“好啊,总是算没把自己的儿子养废。”令和帝微微一笑,命内阁官吏记录好。
四月二十五日清晨,金銮殿外百官整肃,身着朝服,三拜五叩。
令和帝端坐黄案之后,礼部尚书高举黄榜,大声唱道:“文德三十一年,四月二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
数位新进士一次出列叩拜令和帝,阶下三次鸣鞭,行九叩大礼。
礼部尚书举黄榜行三叩礼,送至京城皇榜张挂,诸新科进士随榜出宫,特许状元自午门御路出宫。武殿试榜由兵部张挂传胪,前锋营亲自送武状元归第。
京城的御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悉数于皇榜前查看。
而丞相府内,新科状元陈元思正涨红着脸色,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哼。”霍晁嘟着嘴,斜眼瞥了下陈元思,冲着坐在石桌前的祁宥抱怨:“殿下你看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祁宥忙着给崔锦之剥橘子,没有理会他。
陈元思理了理衣服,冷笑道:“技不如人。”
“你!”霍晁摸了摸后槽牙,“我是武探花,探花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说陛下觉得我,英俊潇洒,丰神俊朗!在这一点上,我就赢过你了!”
元思照例送了个白眼给他。
“好了,别吵了。”崔锦之温和地开口,接过祁宥手中光洁的橘子吃了下去,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她微微一笑:“三日后便是琼林宴了,待琼林宴结束后,可正式授职入朝了。”
“还可以骑马巡街!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姑娘冲我扔手帕,嘿嘿。”霍晁美滋滋地说。
陈元思却整肃衣冠,撩起下摆,笔挺地跪了下去:“多年来,元思受崔相教导,感激不尽。”
丞相微微惊讶,却还是受了他这一拜,又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何必多礼,并非我教导之功,是元思超群出众,有经天纬地之才。日后入翰林院修撰,望你不随波荡,不佞不谀,修身慎行。”
少年神色更加动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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