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转身离开。
魏钰庭目光冷冷地望着远处的背影,不免感慨叹息。
如今紧张的局面,尚书台不能够允许苏瀛的人和皇后的人出掌七兵尚书这种要职。度支尚书柳匡如也即将转调弘农太守,新度支尚书魏钰庭先暂为代领,而七兵部尚书由行台的七兵部王俭兼领。毕竟南征成功与否
也取决于陈留王氏嫡长子王谦的命运,王俭身在其位,一定会致力于让战事走向正轨。
施磬的去留颇为尴尬,虽然其本人没有掺入到政斗中,但如今局面很难被时人接纳。然而又不能因此罢免施磬,一旦把苏瀛逼得太紧,投了楚国,使魏国尽失江东,那就太得不偿失了。为了稳妥,只能把施磬暂时安排在徐宁的右卫将军府。徐宁能借此与扬州羁縻更深,难免得意一时。
然而徐宁是什么样的人,魏钰庭自然懂,他会把施磬当做筹码打出去的。“倒陆”、“倒世家”,从来都是政治正确的口号,背后的私计一点也不少。作为日后注定被清洗掉的徐宁一方,施磬作为一枚无辜的棋子,牺牲是无法改变的命运。
魏钰庭也明白,为何皇帝要求自己来做这件事。每一个军镇重将都将看到他今日把施磬推入深渊,日后海内升平,他这个中枢魁首再无和军镇合作的可能。
皇权再光辉,也难免由黑暗成就。执棋者的手上,无一例外,全都沾满鲜血,唯处底层,方可无辜。
魏钰庭回到书案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早已书写好的信件,交予一名亲信:“速将此信发送荆州,亲自转告吾儿,无论是谁让其离开荆州,也不能答应,即便被驱逐,也万万不可回都。如若不能见容陆氏,立即从武关北上,直赴北凉州托庇邓将军。”
血污
南征大军出征在即, 虽然天下人都看到了大国一统的愿景,但发生在司州、扬州等一系列事件,都让人深刻地意识到, 大国一统并不意味着乱世终结。
自先帝登遐一来,门阀执政看似走向衰亡, 但一如秋初的烈日, 尚带着炎夏的余温。这种余温在缺少雨水调和的干燥季节,势必会点燃一场烈火,局势自此陡然转向。越来越不加掩饰的党同伐异, 从不曾消除的世庶矛盾,风波诡谲的上层博弈, 仿佛让一切回到元澈祖父一朝易储之变的前夕。
百姓对于高层的权斗根本无从知晓,然而他们的嗅觉也极为灵敏。巷道上鲜有车马往来, 几名壮汉正从米粮铺面出来,搬运最后几批高价购买的粮食。天宇雷云翻腾, 无形的压抑便湮没在闲谈与人间烟火里。
洛阳宫一处偏殿内,元澈闭目入定。“入定”本是释家语, 闭上眼睛, 自此向内,观察耳眼鼻舌身心意,察觉到自己, 就不会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带着走。善念、恶念、杂念,有的时候元澈并不知道这些年是否由自己产生的,这些看似出自于自我的本能, 似乎从来不属于自我。而诸多国运人事, 从来也不独来自于皇帝。
徐宁从外面进来,见元澈闭目坐在蒲团上, 先跪下去叩首。
金蝉子飞拨如流星,在一声沉闷的响声后便停下了。“宫禁都安排好了?”元澈轻声问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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