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有心回护,也无济于事。
思索片刻后,徐宁写了几封手书,书信多发往长安、抚夷督护部等地。如今洛阳方面急需用人,右卫将军部也有不少要职需要简拔人才充任,他希望长安、抚夷督护部的一些寒门族人以及故旧能够遣子弟赴任。其中,卢霑的儿子虽然刚满十三,但也被徐宁安排在右卫将军府出任掾属。另外,给魏钰庭长子魏兰时举荐为右卫将军府长史的信,也派人快马寄往荆州。
正当他解决完此事,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忽有属官传信,说尚书令魏钰庭业已入宫,想请他前往署中议事。
“魏钰庭已在洛阳宫了!什么时候的事?还有谁随同入宫?”徐宁猛然坐了起来,质问道。
属官言:“吴太保在征东将军出城后一个时辰,也入洛阳城,现被安排在司徒府内,等候陛下传诏呢。”
偏偏等吴玥出城后再请吴淼入城,徐宁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为了怕吴家担心父子俱在洛阳,会被一锅端,因此特意有此安排。能够做出这个安排的,只有皇帝本人。只是两人急诏入宫,他作为中书令并不知道,应该是苑出私诏,仅有皇帝印玺。
私诏的公信力并没有那么高,汉武帝时期,戾太子矫诏起兵,能聚集的力量并不多。包括晋朝贾南风矫诏令司马玮诛杀司马亮、卫瓘,事后也因是私诏不具有效力,兔死狗烹反刀了司马玮。但凡有基本的政治素养的,不会轻易相信一封私诏,除非传诏是双方都极为信任的人。
首先排除的是行台的人。
金墉城在洛阳城西北,在曹魏、西晋为帝后游乐的别宫。金墉城与洛阳城城墙相连,结为营垒,北靠邙山,南依大城,南有乾光门,东有含春门。若要从洛阳城宫城入金墉城,便要先经过宫城北面的华林园,由华林西门而出,而至乾光门。如果皇帝希望行台配合,那么消息送出时,禁卫一定会察觉动静。
不是行台的人。
“昨夜征东将军、皇后宫室可有人私自出宫?”徐宁叫来一名禁卫军官问道。
“没有。昨夜征东将军未曾出宫,宫门下钥后,皇后宫内也未有人出入宫禁。”
“那就奇怪了。”
这两个人居然就这么信了,到底是为什么?
徐宁皱眉嘀咕着。难不成皇帝与二人达成了某种更深的合作?想至此处,徐宁神色灰败,继而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
去不去见魏钰庭?魏钰庭见他要与他说些什么?徐宁叹了一口气,如今皇帝还在洛阳,假使真想抹除自己,也只是挥一挥手的事。他去不去见魏钰庭,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抉择的。最终,徐宁正了正衣冠,命人护卫,前往魏钰庭的尚书台。
尚书台看起来一切如常。魏钰庭初入尚书台,其他尚书又不曾入落,因此难免有点冷清。徐宁战战兢兢踏入署衙,不时地看着来往的内宦和官员,希望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徐中书今日事情紧急,先不多作寒暄,请入席吧。”
魏钰庭神色如常,待徐宁入座,方开口道:“我听说中书近来多奔走于内,不知所忙何事,是否需要尚书台相助?”
徐宁袖内双手捏拳,过了许久方才抬首道:“尚书久守长安,只怕不知洛阳之祸啊。陛下即将南征,苏慕洲却使陆氏族人丧于治下,内外群情眼见要崩于一线,我……我实在不知我等寒门来日将如何自处。若是皇后深信戚佞家贼谗言,一朝呼唤朝野世人,一众寒门英才不知将几人流血,几人得保头颅。”
魏钰庭却极其镇定地看着徐宁,不免露出一丝感慨的笑容:“青史留名乃是私心,为国捐躯当为公义,无论公私,我等士大夫又怎能惜身自守,罔顾天下。况且陛下年少英略,又怎会陷忠义臣子于此。”
徐宁略挺了挺身板,道:“尚书令久居长安,远离洛阳纷扰,难免听信风言,怯闻祸事。方镇私相授受,大将为谋军镇故意不出,行台执政牝鸡司晨,竟用女官监察,这都是祸乱之肇始啊。我不过寒门后进,孤伴君前,不能时时聆听尚书教诲,难免日日惊惧,戾言诸事,还请尚书莫要笑我。”
魏钰庭深深叹了一口气,虽是逢场作戏,但也不免为苏瀛感到可惜。如今皇后愿意放过苏瀛,但徐宁还要挑拨苏瀛和陆家的关系,这就是置大局于不顾,强行将方镇与自己的斗争路线捆绑在一起。皇帝为什么用徐宁,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人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但那个时候,只怕涉事的苏瀛也要相陪殒命。
“既为我等寒门留以存续,此次倒有一事,中书可以出力。”魏钰庭将一卷谱牒向前一推,至徐宁眼前,“施磬不宜再留在七兵部,吏部的谱牒我已经掉过来了,只需中书首肯,日后施磬便入右卫将军府听事吧。”
徐宁听罢,内心一喜,和手道:“既能为同袍尽以薄力,某自然不敢有辞。”
魏钰庭微笑道:“中书既能应允,我也就别无他求。中书事务繁忙,我也不执意强留了。来日共事频繁,到时再与中书共叙旧情。”
徐宁也从席上起身拜别,垂首行出署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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