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后必然发生。
这些僧祇户和僧曹看似有救济灾荒的作用,也符合佛教的慈悲观念,但僧祇户最终不过还是一群被奴役的群体,且还不如世家庄园里的那些荫户。在世族的笑庄园内,一名荫户一生只需依附一个或少数几个主人。而在国家与宗教的庞大佛国中,他们一生都要受若干个“主人”的压迫。
虽不杀生,且积功德,但压迫的表象再美好也是压迫。而将压迫美好化,无痛化,只怕才是佛陀在整个僧曹体系内的唯一慈悲。
在座众人少见皇后此态,也不由得低头沉默。僧曹和僧祇户的增添无疑是在开新政的倒车,国家好不容易将人口和土地握在手里,结果朝廷大手一挥,又散给和尚了。
此时,刘光晋站了出来:“皇后,此事虽是徐宁所为,朝中未必没有异议。陛下越格封赏徐宁,使其势在魏中书之上,倒是颇值得深思。臣与魏中书也算有些交谊,倒可上书一试。”
陆昭虽然颔首同意,但也难作乐观,只道:“中书即便有有心,只怕也无力。沙门事如今也是天家事,若沙门干涉法统,插手封禅、祭祀,我等稍加反对,便会引陛下不快,乃至莫须有的罪名泼污。此事只能先劳烦太守尽力,若实在难阻,太守先求自保即可。”
处理完此事,陆昭又将其余信函过目,尚可慰藉的乃是元澈暂止东垣公主与王谦之子的议婚,并且同意了吴玥东行。于是,陆昭便命宫内备上车驾,准备在午后以检阅士卒为名,携百官前往镇东将军府。
如今盛夏将过,暖风里已经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快意。陆昭在雾汐的搀扶下登上马车,一时间夏风吹过,清凉与暖意一并划过微湿的脖颈,渗到脊背上,又惹得鬓间的金步摇琳琅作响,好似洛阳佛寺的杳杳梵音。
陆昭只觉得一热,仿佛一条肉身沐浴在阳光之下,而心口却难以舍弃散发着清凉快感的黑暗心性。
梵音仍在回响,洛阳上空一片金云,而西面却起了一片阴雨。在那片阴雨的深处,仿佛蜷缩着一个极其痛苦的身影。
陆昭原想是否要亲自向元澈提出忠告,但此时却被如此热烈又着实晦暗的情景迷惑了。一向谨慎的她稍稍按捺了心绪,端坐于车内,简洁道:“出发罢。”
陆昭一行到达镇东将军府,此前也并无通报,因此被告知吴玥等人正在校场。陆昭在曲柄伞下缓步而行,只见偌大的校场上,陆微也在同士卒们一起训练。
吴玥暂停了训练,上前见礼,又连忙命人设座安排茶水。
陆昭笑着抬抬手,道:“我也不是头一次来校场,你们练兵难免艰苦,这些东西倒不必了。今日练什么?”
吴玥起身后道:“回皇后,今日练枪。”
“镇东将军的枪法我是见过的,近乎神技。若士卒能得将军一二分,战场岂不所向披靡。”陆昭先向身旁的卫渐夸赞了一句,顾盼之间却已有威严流露,众将一望,只觉心折。
吴玥却道:“其实校场所学枪法,与末将家中枪法大有不同。将士骑马纵横疆场,枪有奇正,却少不了随从护卫掠阵屏御之功。寻常士兵用枪,乃列于阵中,直面强敌冲击,若枪法繁琐,反倒难以存活。枪法刺、挑、收,简洁有力,如此才能在混乱的战场上保全性命。”
陆昭闻言一面点头一面慨然向众人道:“众卿以往或在我兄长麾下,或在我殿中尚书府,即便不在,这洛阳近半年时日,也算我的故旧了。如今家中尊长已故,大兄不在近畔,我便当众卿是娘家亲眷。今日说句家里人自己的话,我家幼弟在将军麾下,倒比在自家兄弟麾下更要安心。”
众人知道陆昭绝不是交浅言深之人,因此静静等待着下面的话。
“听说陛下已经允准将军替圣驾巡查泰山?”陆昭话头锋转,所有人都看向吴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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