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纯的示弱,有着敏锐的判断,基本上打仗交手几次便能探出来了。只有给他来真的,他才敢放心让自己的主力投入到战场。
即便没有战术上的顾虑,元澈也不想再让这些世家部曲跟着自己后面捡漏。正面战场损耗的永远都是国家的军队,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在一次次战役中一通猛捞,这一次,既然自己已经拥有了话语权,那么必须要扭转这种失衡的局面。借此机会还能削一削世家大族们在军事上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元澈停下了沙盘上的部署和推演,和煦微笑道:“敬山何须畏惧,孤与赵将军皆在,怎会看着你们身陷险境。”
薛乘道:“并非末将畏惧,只是部曲带甲人数实在不足,凉王皆是具装铁骑,正面冲阵,只怕难以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因薛乘是世族出身,即便带兵,也都是小规模作战。且此人的确无心走战场争功名的路线,不过是因家族需要有人担当此任,其人本身醉心诗书,所以元澈先前话语间留了几分客气。若是他手下将领,这般畏畏缩缩,早被他已军法惩处了。
然而刚刚薛乘的这番表现,实在让元澈对这样的门阀有些生厌了。大家都在刀口上争功名,凭本事吃饭,身为门阀,本身就有着不低的起家官,完全不用像普通士兵一样从底层熬起,更应该珍惜每一次历练的机会。此战涉及到关陇利益,你家起兵不仅仅是护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战后分红你家也能坐享其成。现在你出兵的名分已有,官位已封,到了临战,不服军令,惦记着自己家的那点实利,跟我这玩心眼?
元澈此时也看透了,这些人眼高手低。其实正面抗敌是最简单不过的任务,这些人之所以在这消极反抗,不过是因为部曲在这场战斗中会受损,进而影响到自家在关陇军事的竞争力。并且此战,赵安国的任务其实在结果上将会是封功最大的,这些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平。但真把赵安国的任务给他们,这些人又玩不转。具装铁骑没有,冲阵经验全无,马上绑双槊怎么绑,薛乘会吗?再不能正面抗敌,难道他还得把他们安排在城内供着,给自己扯嗓子助威吗?
给机会,你嫌弃,那我也不客气。
元澈此时也不直接指责薛乘,笑着对左右道:“敬山素以文采出名,治军上却稍逊一二啊。既然敬山心里没底,那孤便相助你一二。”说完对身后持节的冯让道,“去传令薛乘部,此战他的军队由孤来掌。”
薛乘闻得此言,几乎暴跳如雷,怒道:“殿下真要枉顾关陇世家这些年出的力么?既如此,殿下便将关陇世族所有私兵部曲通通纳入自己麾下,岂不省事。”
元澈冷笑:“薛敬山,你威胁孤?”
此时一直在旁边观望的贺存赶紧站出来,拦住了薛乘,道:“殿下息怒,敬山断无此意。身为世族,自当为国效力,只是正面迎敌,敬山实在经验不足,还望殿下督导一二。”虽然方才太子仅仅夺了薛敬山的兵马,但一旦如此,自己的部曲在作战时,肯定也会受到影响。而且两套作战指挥体系只会让正面更加薄弱,薛、贺两家的部曲只会损失更多。
其实贺存之所以沉默了那么久,是因薛家毕竟和太子走的近。薛乘气盛,正好他可以借此机会探探太子的底气。不过薛乘冲的太猛,此次已经涉及到了自家利益,因此贺存只好出面。
元澈知道此事还是要给二人几分面子,整治这些世家并非只有撕破脸一条路,因此看了看贺存后,对薛乘道:“既然贤安出面为你说话,孤此次先不追究。只是战争绝非儿戏,你既有先前之举,孤也要派人看顾才是。”说完对冯让道,“遣孤骑兵一千人押后,以督军法。”
布置完之后,元澈平和下来,看了看二人,最终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正面迎敌,前锋执盾持矛直突,中军掩护后方徐徐推进,若有擅自离阵者格杀勿论。”他方才派出的一千骑兵,便是做最后一件事的。这是一套对没有战斗经验的军队最为有效的统帅方法,虽然呆板,但执行相对容易。因为有了薛乘先前之语,他还真怕这位差点成为自己大舅子的人尿在这,毕竟作为主帅,任何利益上的博弈都要摆在战争胜利之后。
做完最后的部署后,薛、贺二人出帐,薛乘心中仍是愤愤不平。
贺存望着他叹了口气道:“你再作此态,便是拉我关陇世家下水。太子对你已是不薄,此战若胜,以太子的品性,你我的功劳绝不会逊于赵安国太多。”
薛乘看了看头顶阴郁的浓云,愤恨道:“自我关陇世族血洗朝堂,推今上上位便知,若凉王侵入三辅,世族皆无退路。如今你我只能为太子挡凉王锋芒,皆是注定,关陇世族,败于此也!”
大帐之内,冯让帮元澈重新整理了方才讨论的战术记录,这些都已加盖各个将军印,是要密密封存,呈报皇帝的。
“殿下要不要去赵将军那边打个招呼?”冯让试探性地问了问。赵安国负责侧方冲阵,被骑兵冲阵,伤亡率是最高的。虽然冲阵只是为了将凉王主力分割打散,但也不能排除凉王战死的可能性。凉王一旦死了,那么金城只怕有一个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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