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也颇为亲近。”刘芳之忽然想起来什么,“那婢女上次传消息的时候还说,国公家的娘子还要讨她去屋里呢。顾氏还给她取了个新名字,叫和玉,和自己的陪嫁一般尊贵。”
“和玉?”贵珰的声音露出了一丝惊异,“倒是极好极尊贵的名字。”
刘芳之没读过什么书,不做品评,倒是屏风内是风的年轻内侍笑道:“昆山和田,东岭岫岩,的的确确是个有脸面的名儿。”
“晟儿你要慎言。”屏风后,贵珰的语气陡然转冷,“昆山和田是不假,但隋珠和玉,也是旧典。”
名唤晟儿的年轻内侍本名叫汪晟,听主上颇有意味的责难,自己顿时蔫了下去。只听贵珰继续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不防一手。去查查国公府嫡长女的底细,若我记得不差,两年前今上还夸奖过她呢,若此事果真系她,那倒是个狠角色。”
刘芳之应了声是。
汪晟道:“主上,这和玉要怎么处置?太子如今掌京兆尹,少不得也要过来问咱们。”
贵珰思索了片刻,然后道:“咬死了说不是我们的人,先引他往叫卖郎身上查查。至于这个和玉么”佛珠细碎的碰撞声填补了贵珰思考时的沉默,“她家里人来过没有?”
汪晟最清楚内情,此时他回话道:“和玉犯的原是死罪,要判斩的,他家里人这几年也没问过她的事情,倒是要钱的时候多。”
绣衣属许多细作都是死囚出身,若做出成绩来,可以轻判不说,还有赏钱可拿,对家里人来讲,其实也是个指望。只不过这些家人大多也会被捏在绣衣属的手里,作为人质。
贵珰道:“依旧按殉职发抚恤钱吧,做的隐蔽些。太子和国公府也算有些故旧,这件事咱们先不要插手过深。”
刘芳之应下了。
待刘芳之退下出了值房,屏风后的贵珰开口道,“汪晟,跟我走一趟,去禁中,面圣。”
汪晟疑了一声:“这个时候了,主上……”
贵珰道:“西北的军务今天来了不少,听说已经打起来了。今上这会儿不会睡。”屏风后传来了整理衣摆的声音。
值房外,小内侍蹲坐在地上,听见脚步声,猛然抬头,眼前是一片大红织金色。襕袍如擎伞一般摇曳生风,大步流星的贵珰脚步稳而疾。似是发现角落里可怜的小生物,他抬了抬手道:“让他去马厩,牵我的马。”
进宫的车子寅时准时停在国公府外,府里能进宫的女眷不多。此次进宫的唯有陆昭与母亲顾氏,外加上两个贴身婢女。云岫此时早已不在国公府,陆昭乳母文氏重病,所以遣了云岫去那里照应。况且云岫毕竟曾在宫里当值,若露出端倪,反倒不好。顾氏淡淡一笑,只赞陆昭安排妥当,旋即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越近皇宫,长安的风越捉摸不透。原本是凛冽刺骨的北风,一旦近了宫城,便愈发得荡漾惚恍、旖旎温柔起来。湿蕴的气息混杂着颓靡的宫香,带着一丝凉薄的意味熏透了每一层锦衣华服,沁到尽处,到底还是刺骨的。
陆昭原本对长安的未央宫毫无兴趣,然而还是被它的宏伟震撼了。她记得史书有载,萧何对汉高祖说“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今后世有以加。”一向节俭的汉高祖才同意修成这座华丽的宫殿。其实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讲,重威与否原不在这表面功夫上,然而雕镂画栋、兽头滴水下,却无不彰显魏国国力雄厚。
而她现在已经站在这宫墙之内。巍峨的山岳之上,必有凌云之风,高耸的危崖之下,自有惊涛骇浪。不过从此以后,长安风浪的方向就不仅仅是魏国人说的算了。
椒房殿朝贺皆有顺序,先是以太子元澈为首,领三皇子淄川王元湛、五皇子渤海王元洸敬贺。二皇子出家于白马寺,亦遣人送佛宝祈福祝祷。再往后则是长公主与公主,外加先帝所封的元祯、元漳等诸藩王及世子。凉王元祐并不会在此列。
知道宫内规矩繁琐,真要见到姑母也要等到傍晚了,陆昭索性也不修饰脂粉,懒懒地靠在车内。婉和的偏髻原本梳得也不花心思,不过是恰到好处地柔化了太过冷淡的五官,如今看来,却是能让陆昭舒舒服服地倚在车壁上最好的选择。只是衣裳选错了,下午天气直转阴冷,蓝灰色暗纹的九重华服此时仅如一张薄纸一般。
张口唤来侍儿为手炉填上几块热碳并无大碍,但是当陆昭听到远处有人和车马走近时,还是顾虑了片刻,尽管她很清楚自己在顾虑什么,也知道这样的顾虑早在五年前就应该没有了。
重逢
朝贺完毕,元澈与弟弟们一道走出,此时已无礼官在旁边督导约束,众人交谈便也十分随意。
元湛见太子眼下乌黑,少不得关切道:“殿下这几日虽然军务繁忙,但也要善加保养。臣弟这次回朝,带了几车酥梨来,原不值什么。如今春燥,殿下让人煮了梨汤清补,倒也相宜。”
元澈笑道:“如此多谢了。我还惦记着你去年送我的那两方淄砚,我觉得用着倒比端砚好。”
元湛道:“那东西石坑里满是,挖都挖不完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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