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庆功夜宴,两军将领相对,气氛欢悦又带点奇异,对河西军而言相当罕有,明明斩敌无数,风头却是天德军的。
裴子炎见陆九郎受尽赞誉,手下的将官志气骄扬,心头极不舒服。
裴佑靖神情淡静,尽管狄银逃去,能将之重挫至此,也算稍解了恨意,他举杯一饮,低道,“把眼神收一收,他如今代表朝廷,宴上不可轻慢。”
裴子炎悻悻然,“谁及得了他这份狠辣,舍几万军卒引狄银出战,成就他一人之名。”
裴佑靖一哂,“那又如何,远胜于围战数月,耗死七八万精兵,还不知能不能夺下。”
以精兵取胜不算出奇,用烂兵而奇胜,智魄可谓非凡,韩家教出来的小子已经成了气候,裴佑靖再不喜也不会轻视这份能耐。
他随意一掠,见陆九郎坐在韩明铮身边,眉眼含春,飞扬得意,一望即知用心,又想起了早逝的儿子,心头刺痛起来,捺下默默饮酒。
宴席上欢腾热烈,笑语喧哗,韩平策却心存梗结,笑起来似咬牙,连看妹妹都没好脸。
陆九郎顶着凶光只作不知,等到河西节度使接受众多将官的敬酒,无暇旁顾之时,他才偷声道,“小韩大人一直在瞪我。”
韩明铮垂着头全当没听见,冷不防陆九郎在案下捏住她的手。
他藏不住眉梢的快意,风流又灵狡,“将军的赏,着实美妙极了。”
韩明铮面上微红,大胜后她心神激越,身上遍染血污,见了浴池就未能忍住,结果一场颠倒何等荒唐,无怪兄长气得不轻。
陆九郎还算知道分寸,指尖一捻就放开了,“等宴散了我去寻你。”
韩明铮脸颊更热,有韩平策在上头盯着,更是如坐针毡,不多时就心虚的退席了。
陆九郎也想走,可惜脱不开,他是此战当仁不让的英雄,全场为之瞩目。
韩平策挟气挑起斗酒,陆九郎当然不肯硬接,结果变成两军相争,喝倒了一大批将官,足足闹到深夜方休。
陆九郎带着醉意回驻地换了衣裳,溜去韩明铮的住邸,入宅没走几步,后头大门一关,韩平策带人围上来。
韩平策就知道他不会安分,咬牙切齿的道,“陆大人深夜不寐的到处转悠,这是要散酒?我陪你切磋拳脚!”
不等陆九郎回答,韩平策拔拳就打,他一直恼恨这小子奸狡滑脱,几次三番的勾引妹妹,带得她越来越荒唐,今日定要痛殴一顿。
陆九郎只能招架,幸好大门已闭,不然让外头瞧见两军统领打架,不知要生出多少流言蜚语。
韩平策见他使陌刀就知臂力极强,果然打起来不相上下,两人剽悍强健,拳来脚往的噼啪生风,宛如炸了一串鞭。
陆九郎不管胜败都没好处,压根不想应战,然而一撤手就要给揍得面目全非,只能全力应对,到最后成了双方较劲,二人绷得面红耳赤,骑虎难下,比杀敌还吃力。
韩明铮得了消息赶来,上前将两人一分,陆九郎立刻松劲退后。
韩平策打不出结果,心头更气,也不顾众多亲卫在场,斥责起妹妹,“说过多少次,让你别上他的当!人都给你挑了,非不肯成亲,大战之后就跟他瞎混,你莫不是鬼迷心窍!”
韩明铮将陆九郎挡在身后,忍着赧意,“不用管,我自己清楚。”
韩平策又气又怒,“你清楚什么?军中多少好儿郎,哪个不比他强!这家伙一惯的好欺诱,专会花言巧语的骗女人,明知他的狗德行,你还要给他骗!”
陆九郎不理辱骂,解了外衣将韩明铮一裹,“这样就出来了,冷不冷?”
韩平策这才发现妹妹束发已解,衣衫单薄,厚袍子也没顾上穿,陆九郎的外衫长大,裹在她身上更显妩媚,夜灯下面似桃花,含娇带嗔,与平日截然不同。
韩平策转头一顾,见手下的亲卫都看直了眼,大为不快的一哼,众人这才掉开目光。
韩明铮没留意其他,只道,“他要是一无是处,哥哥怎么会与之共宴?”
韩平策语塞,见陆九郎在妹妹的身后偷笑,越发火冒三丈,怒道,“再有本事也是个没忠义的混帐,当年他背弃而去,你流的眼泪全忘了?实在不愿成婚,你挑谁相好都行,就不能是他!”
陆九郎神情微变,望住了韩明铮。
韩明铮与韩平策亲厚,言语也更直接,“我是韩家女儿,不必他的忠诚与恩义,得几日之欢罢了,两军各有归处,未必有再见之时,哥哥怕什么呢?”
韩平策一哑,不忍让妹妹过于难堪,气咻咻的一挥手,“罢了,管不了你!”
韩明铮见兄长离去,松了口气,心情到底受损,回屋后也没再说话,默然上榻歇了。
陆九郎熄了烛火,脱衣贴上来,她当是要欢好,身子微微一僵。
陆九郎将她揽进怀里,话语低软,“不扰你,睡吧。”
她略觉意外,确实也累了,给他宽阔的臂膀环着,不一会就憩然睡去。
河西十二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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