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臣请发兵踏平楚国!”
“臣附议!”
无论勋旧还是新氏族,此刻意见空前统一,发兵楚国,不死不休!
“伐楚,需师出有名。”林珩抬起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又将林乐的书信传阅,道出心中腹案,“调甲士沿途张扬,将文字广告众人。”
“君上要以彼之策,反施彼身?”冯胜领会林珩的用意,开口说道。
“不错。”林珩高踞上首,目光环顾左右,笑吟吟说道,“常言楚人浪漫豪迈,我意派人入楚,当面问公子项,仰慕晋室女,可愿引颈就戮博美人一笑?不愿,则心不诚,有负楚室之名。”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忍俊不禁,哄堂大笑。
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掀翻帐顶。声音传出帐外,引来西境诸侯关注。
“何事引得晋人大笑?”
诸侯接连派人打探,却无一人探出究竟。心中七上八下,满是疑团,在帐内来回踱步,眉心拧出川字。
不同于西境诸侯,公子路身在晋侯大帐内,清楚事情缘由,又亲眼目睹晋侯的强势,震撼非同小可。
“国书送入肃州,楚必大肆宣扬,四处散播风声。”
帐内的笑声告一段落,林珩抬手压下氏族的声音,双目环顾左右,道出接下来的安排。
“公子项占据先机,寡人便后发制人。”
“楚不遣使,仅派甲士递送国书。寡人亦不遣使,调甲士及胡骑入楚。”
公子项轻蔑无礼,林珩自然不会忍气吞声。礼尚往来,不仅要一报还一报,还要更进一步派胡骑入楚,沿途宣扬林乐拒绝公子项,将书信内容广告天下。
“胡骑?”帐内氏族皆是一愣。
“不错。”林珩颔首,指尖轻点一枚玉环,目光深邃,窥不出明确的情绪,“晋阳守北,有羌、狄逾千。其着晋服,学晋言,随军征战,然身份犹同野人。今次派其入楚,归来后许部落内附。”
话音落下,帐内陷入寂静。
林珩此举太过出人预料。纵观诸侯国,哪怕是与胡人杂居的许国,也是前所未见。
“君上,此举恐引来非议。”智陵开口道。
“非议又如何?”林珩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意味深长,“楚自称蛮夷,天下共知。今次先不守礼,寡人不过是有来有往。如其怒而发兵,正合寡人之意。诸位以为如何?”
氏族开始交头接耳,帐内短暂响起议论声。
片刻后,众人达成一致,赞成林珩的决定。
“君上英明!”
事情就此定下,林珩又下一道旨意,今日驻扎炉城外,明日启程归国。
依照原定计划,他会在炉城停留两日。无奈计划没有变化快,楚国神来一笔,打乱了他的安排。
此前蔡侯吞金而死,蔡国的使臣进入上京,关于蔡侯是自戕还是为人所害,天子一直没有给出交代。
林珩本意带兵入上京,借大觐质询天子。如今变故突生,为提防两国突起战事,行程也要拖延。
“明日大军开拔,派人告知诸位国君。”
“诺。”
马桂下去安排人手,晋国氏族鱼贯退出大帐,为明日启程做准备。
众人心知肚明,女公子乐的书信送出,两国之间再无回旋余地。除非奇迹发生,一场战争不可避免。
晋人尚武,从不畏战。
楚乃晋国大敌,两国军力在伯仲之间,数百年间烽火不息。
此前楚有铁器,晋甲勇猛却在武器上逊色,屡次在战场上吃亏。如今晋也有了铁,并且陆续发放军中。这一次开战,胜负全靠各自本事,楚再不能仗恃兵器之利。
“烈公在时,晋与楚战,我父被铁箭所伤,战死沙场。今次再与楚战,我必要为先锋,让楚人血债血偿!”田婴愤然道。
“战起,必挫楚锋锐。”冯胜走在田婴身边,与他同仇敌忾。
智陵和费廉结伴而行,距离前方两人不远,不免听到这番对话。
新军连战连捷,战功卓著。智陵和费廉的资历不及三军将官,却渐有后来者居上的势头。
听到田婴所言,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打算。
一旦与楚开战,他们都对先锋当仁不让,势必要争上一争。
氏族们三三两两走远,公子路留在最后。他的帐篷距大帐极近,相隔不过十余步。不需要侍人相助,他自己也能推动轮椅往返。
轮椅压过地面,木轮碾碎干结的土块,发出吱嘎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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