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双手被缚,身上沾染灰尘泥土,个个垂头丧气。
妇人们靠在一起小声啜泣。她们佩戴的簪环都被除去,部分怀里抱着孩童,都是惶惶不安满心恐惧。
私兵放弃抵抗,核对过数量,确认没有人逃脱,甲长对身后挥手。
几名甲士移来火盆,拿起盆中烧红的烙铁印在私兵后肩。白烟腾起的瞬间,皮肉烧焦的味道闯入鼻腔,令人作呕。
私兵咬牙没有发出痛呼,双拳紧握,脸颊抖动,脖颈鼓起青筋。
“四日后先氏行刑,尔等徒边地。如能战场立功,斩首二十级可恢复国人身份。”
文吏手捧竹简向私兵宣告,随后将简片分给众人,上面的文字象征他们的身份。
“遗失视同野人。”
无论丢弃还是被盗,失去手中的简片,私兵就变得连奴隶都不如,任何人都能抓捕甚至杀死他们,不需要偿命。
一队甲士打开库房,搬出里面的箱笼,全部堆在院子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氏固然没落,积攒的财富依旧可观。金银铜器堆满木箱,美玉彩宝炫花人眼,还有各色绢帛布匹,彩绣辉煌,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清点造册,送入宫内。”
甲长勉强收回视线,喝令甲士关闭箱盖,不许趁机私藏。
“东西要送入宫内,数量对不上要掉脑袋!”
国法严厉,动辄人头落地。
甲士们迅速清醒,不敢再多看一眼。
金银财宝固然好,也要有命去花用。没了脑袋一切成空。比照先氏上下,积攒数代的财富尽数落入晋侯手中。
钝响声接二连三,箱盖陆续合拢。
箱体捆上粗绳,打上牢固的绳结。顶端绳结留出孔隙,方便横木穿过,由壮奴抬起运走。
先氏族人被捆到一起,穿街后送入囚牢。
私兵另行关押。
家中婢仆和奴隶送往南城,当日进行售卖,得金均归入国库。
。
“甲长,国太夫人有命!”
侍人在府门前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当众宣读国太夫人旨意。
“君上出继公子享,国太夫人命留此宅为公子府邸。房内金玉留下半数,其余撰册送入宫内。”
侍人一口气说完,示意身后的婢仆上前。
“他们奉命伺候公子享,将留在此处。”
甲长捧过竹简,确认过内容和印信,当即向甲士招手,指了指门前的石兽,沉声道:“碎后移走。”
“诺。”
甲士身强体壮,膂力惊人。
两人各持一柄铜锤,挥动两下试过力道,齐齐发出暴喝,抡锤砸向石兽。
砰砰两声,石兽出现裂痕。紧接着又是数下,石兽从中龟裂,当场碎成数块。
石渣飞溅,灰尘漫天飞舞。
先氏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传承百年的家族毁于一旦,昔日的辉煌尽成尘埃。
最后留在史书中的,怕只有他们勾结外敌的恶名。
“走。”
完成任务,甲长率甲士扬长而去。
壮奴跟在队伍之后,两人一组扛起横木,彼此间拉开一段距离。
先氏族人被捆着双手穿街而过,行至北城和东城的交界处,人群中忽然传出声音:“就是他们勾结犬戎里通外敌!”
“无耻!”
“豺狼行径!”
唾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恰似滚水沸腾。
大量土块石子凌空飞来,仿佛天女散花,砸得先氏族人头破血流。
国人犹不解气,一路跟随着队伍怒骂,将道路拥挤得水泄不通。若非甲长当机立断派人开路,怕是等不到送上法场,先氏众人就会死在国人的愤怒之下。
“速走!”
群情激愤,甲士不敢过于阻拦,唯恐引火烧身。只能下令加快速度,尽快将这批烫手山芋送入囚牢。
人群之后,一条幽暗的巷道内,一辆马车落下车窗。小奴探身出车门,令马奴调头速走。
马蹄声传出巷道,遭遇汹涌的人声,未引起任何注意。
车厢内,有狐达和有狐显对面而坐。刚刚受过鞭笞的公子长半趴在软垫上,长袍堆在腰间,背上血肉模糊。即使上过药,刺痛感仍未减轻,令他备受折磨。
“先氏废了。”有狐显说道。
“赖氏递送消息,公子珩欲查当年事,正派人接回玉堂殿旧仆。”有狐达递出一张绢布,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分明是仓促间写下。
“我早说过夜长梦多,就该一个不留。”有狐显满面阴沉,眼底浮现戾色。
“事不能为。”有狐达叹息一声,“当年送走公子珩,国太夫人已有察觉。阿姊负气斗狠,被人激了几句,竟当众打杀玉堂殿婢仆。她被抓住把柄,家中行事也被紧盯,错失最好的机会。”
有狐达想过斩草除根,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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