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高兴地问。想她这件事,原来除了见她,也是能用其他办法解决的?
向斐然像哄幼儿园小朋友,悠然而低柔地漫应:“多想花花草草,少想商明宝。”
其实他还有更冒犯的话没有告诉她。
比如,一向少梦的他开始为她做梦。但这样的话超出了向斐然这个人的人生界限,他开不了口。
记得哪一年跟谈说月出野外,谈说月拨了电话给向微山,很自然地说了一句昨晚梦到他了。
向微山用了非常生硬冷淡的答复。具体的字句,向斐然已经记不清了,但他一直记得母亲在月光下的神情,是从明亮的期待,缓缓地变为了沉静的灰败。
那副画面,向斐然一直找不到很好的形容。直到谈说月在流石滩遇难后,十七岁的他孤身一人再次来到了那里。
在下过薄雪的清晨,他坐在高山岩地上,看着朝日升起,松软的、洁白的雪缓缓被晒干,露出底下灰败的、坚毅的岩石。
那就是谈说月的一生。
说实在的,第一次认真关注商明宝,是来自方随宁随口的那一句:她父母超级恩爱的,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他很想近距离地看一看,在父母很恩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小孩会是什么样的。
后来,可能看得太近了、太认真了。
谁知道呢。
命运宠爱本就命好的人,人也偏爱本就不缺爱的灵魂。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小孩,存在的每一秒都令人看到一切被爱的痕迹,于是便也想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能给出的爱倾囊相授。
爱让她发光。
因为突发的暴雪预警, 考察工作不得不提前两天结束。
做出决定的是委托方领队,彼时他们已经上升至曾经被认定为是威斯康星州最高点的瑞博山,这里的石英石岩顶已经被连日来的大雪覆盖, 视线远眺, 山坡上的白桦和栎树银装素裹,北部连绵的平原湖泊在正中午的阳光下泛出冰面一般的浅蓝色。
如果在这里度过圣诞节,确实不像那么回事。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已经提前讲起了rry christas。既要下撤, 宜早不宜迟,快速收拾好装备和样品后, 向斐然蹲下身, 戴着防寒手套的手轻轻扫开岩石上松软的雪, 从中捡起了一块最熠熠生辉的白色石英石。
接着,他拂高防寒服的衣袖束口, 从专业户外手表的表盘上一一确认目前的时间、经纬和海拔。
雪天下撤提不起速,虽然山不高,但到山底时已然暮色四沉, 雾气缭绕在林间。委托方的越野车在最近的山口等候,接到了人, 径直开往机场。
因为卸了任务的缘故,三台越野车上, 所有人都不再强撑着, 睡得东歪西倒。向斐然依然坐在他那个最后排靠窗的角落,将刚刚那个石英石封袋, 并用马克笔在标签贴上逐一写下经纬时间。
进入信号区后,他没有找商明宝, 而是先处理手头别的事。
不知道明天去直接纽约大学找她,会不会给她惊吓?
处理完所有堆积的公事后,向斐然甚至给笔记本连了网,从容自在地帮实习生处理了数小时的debug。
抵达机场,三方人员拥抱道别,热情盛赞对方的专业与负责,并约好来年开春再会。
老外的sall talk聊起来让人遭不住,向斐然还是扮演沉默寡言的那一个,背着登山包,两手插兜,笔直又闲散得像根黑色的旗杆。
留美三年加之前在丘园的一年,白人那种热情过剩的客套他依然没有学会,脸上也丝毫没有刻进那种宛如设置好程序一般的微表情。他整个人呈现出的状态淡然安静得像一株植物,不工作时,自动进入休眠状态,将目光保持在发声物体上是他最大的礼貌。
但向斐然并不是没有存在感的人,相反,他存在感很强。他能预约到的et up是最多的,各级别大佬都很愿意留时间给他,凡是在学术会议上与他交流过的教授,都很乐意给他在自己的内部餐会上留下位置,并将他引荐给别人。
当然,为此,向斐然也被附赠了很多烦恼——比如“相亲”。
搞学术的人想起这些由头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比如我的侄女要参观哥大,我的外甥女想看一看实验室,我的女儿正在进行某项学术竞赛,我的孙女正在为自己未来的方向一筹莫展,或者——我需要有人帮我在周末照看一下两条金毛犬,你来我东汉普顿的别墅——一打开门,发现教授的小女儿也刚好非常凑巧地在此度假。
向斐然不是很确定他们是怎么挑上他的,搞植物学的没钱,他又肉眼可见的不社交,应该算是前途比较灰暗的一个年轻人。他只能说,这些教授在为自己女儿/侄女/外甥女挑选伴侣一事上,很不走心。
为了杜绝这些无意义的牵连,他只能在一些众人闲聊的场合,一反常态但技巧高明地将自己终身不打算结婚一事透露出去。
虽然不婚主义并不代表他清心寡欲终身不爱准备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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