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让心爱之人伤心,实在太过混账。
他只能强装笑容,连说了几个好字,可握着枪的手却越来越紧,内心一片酸涩,连带着看着那个少年人的眼神都带着凌厉的恨意。
我的师弟,我的箐琅,我和他一起生活这么些年,却被这个人抢走了?
然而,那个人却感受到了自己饱含敌意的视线,站在卢箐琅的身后对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好似在嘲笑自己这个失败者。
他在师弟离开的岁月中,总是时不时地想着,师弟与那人在一起过得快乐吗?有吃饱穿暖吗?那人真的全心全意爱护着师弟吗?
这么些年,师弟从未给自己写过一封信报平安,兴许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隐居的住所,反而招来是非。
可是一想到那人可以和师弟共度余生,而自己今生连师弟一面都见不到了,他就嫉妒得发疯。
时隔多年,岑戟云的恨意依旧不减一丝一毫,雄雄妒火在心中绵延了将近十年。
只有那个人死了,箐琅回到自己身边,才能浇灭这场火焰。
只是岑戟云清醒的知道,这样的愿望怎么可能实现,除非是在做梦。
然而在过完中秋后的半月,仆役却匆匆跑来,告知门外有位青衫男子要拜见门主。岑戟云素来不爱与人交往,如今有人登门拜访实属稀奇,便又问了一句来人可有报上姓名。
当那小仆回答道‘卢箐琅’三字时,岑戟云恍若置身梦境一般,他回来了!?师弟——居然回来了!
岑戟云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他跌跌撞撞的奔向门外,要与那多年不见的心上人相见。
卢箐琅背身而站,恍惚间听见许久未见的师兄唤着自己的名字,缓缓转过身来,岁月并未在那张秀美的面容上留下丝毫痕迹,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黑眸湿漉漉的注视着岑戟云,眼中尽是孺慕之情。
“师兄,许久不见了。”声音也是如昔日那般悦耳。
岑戟云仿佛近乡情怯,僵硬的抬起手臂,却不敢真正抚摸卢箐琅。他的箐琅还和以前一样美好,会笑着叫自己师兄。
良久,见卢箐琅疑惑的看着自己,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假装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随后将人迎进门内,又吩咐下人准备茶水。
二人久未相见,按理说应该有许多话要诉说,然而室内却是一片沉默。岑戟云这才注意到师弟这次是独身前来,心下疑惑,嘴上问道:“师弟,他未与你一同前来吗?”
此话一出,卢箐琅却是掩面啜泣了起来,岑戟云面上慌乱,赶忙站起身来安慰师弟,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抚着卢箐琅的后背,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容冷硬,可嘴上十分小心的猜测着:“难道,他欺负你?”
卢箐琅轻轻摇着头,他抬起头,面上悲戚,眼角还带着泪花,轻启朱唇,声音酸涩,难过的说道:“师兄,他死了……呜,他死了……”
死了?
谁死了?
他死了,那个人死了?
岑戟云不敢相信,可这并不是因为人死了无法接受事实,而是欢喜到了极点,他怕自己是在做梦,怕这美梦在他露出笑容时便惊醒过来。所以,他强忍着笑声,假装悲痛,又问道:“师弟,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是卢箐琅也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那人不久前接到了一封书信,外出前将可以知悉生死的长命珠交给自己,若是珠子一直光亮,他便安然无恙。若是……某一日,卢箐琅意外发现长命珠黯淡无光,最后一点光芒也缓缓熄灭,就如同卢箐琅内心的希望一般一点一点破碎。他无法平静的接受这一事实,可是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
岑戟云见卢箐琅内心受创,便建议他先到厢房中休息片刻,卢箐琅点点头,跟着仆人去了房间,独留岑戟云一人在屋内。
见卢箐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前方,岑戟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喉中发出低低的笑声,接着又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将近十年之久,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畅快的笑过。
他将手掌覆在脸上,身体随着笑声不停地颤抖着,恶毒的想法回旋在脑海之中。
死了,终于死了……抢走师弟的那个贱人总算是死了,真是老天开眼啊。
卢箐琅久未回宗,一路下来走马观花,顿觉此地变化颇大,只是来到住所后又不免感叹:屋内焚着淡淡的熏香,内中陈设一尘不染、整洁明亮,显然是每日都差人打扫过的。细看下来,家具摆设原封不动,与当年自己离开时的景象丝毫不差。
他的眼中泛起些许怀念,指尖流连在那张檀木桌案上,仿佛在触碰着过去。他轻轻翻阅着案上的书籍,忽然一张纸从书页间遗落下来。卢箐琅双指夹起,在看到纸上的图案后,哆嗦了一下嘴唇,往事如箭一般破开他的心房,他鼻头一酸,泪已滴落。
想当初,他犯了错,师傅罚他抄写向来令自己头大的繁文缛节,他欲哭无泪,最后还是师兄陪着他在幽幽烛光下受苦,他见有人陪着心中轻松了不少,不识相地偷奸耍滑,也不抄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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