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距师弟离开师门有多久了?
每年的中秋夜宴,岑戟云都会避开众人,独自坐在门内的湖心亭中饮酒,他举起酒杯对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师弟的面容隐隐映现在自己眼前,岑戟云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不禁又红了眼角,随即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滚入喉中,刺激着他的味蕾,可内心的阴霾却丝毫不减,心情也更加阴郁。
他又想到,十一年前师弟初次下山,自己那时却在后山闭关潜心修炼,等到他出关时,师弟已离开了一年之久。
若是他当时与师弟一同下山,结果是否会有所改变?即便依旧会碰上那个人,可只要自己一直陪伴在师弟身边,师弟的爱便不会如此轻易的被那人夺走。
“箐琅……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不是最想做大侠的吗?却甘愿为了那个人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世事。”他垂着头喃喃低语道,在外人面前总是面容冷硬的男人,俊美的面容一片灰暗,眼中尽是落寞之情。
岑戟云自幼由师傅抚养长大,又被视为奔雷枪的传人,他自小便被寄予厚望。在师弟闯入他的世界前,岑戟云内心所在乎的唯有枪法。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不苟言笑,故而门内之人都有些害怕他,不敢与他多加相处。然而面对当时十一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年龄的卢箐琅,岑戟云却栽了跟头。
他这个师弟总是大大咧咧的,别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可卢箐琅面上却毫无惧色,总是缠着自己要他教习武功,若是拒绝的话,卢箐琅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会盯着他,看起来十分可怜。
或许时小孩天生的直觉,岑戟云的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每次见了那双水光淋漓的黑眼珠子,呵斥的话到了嘴边也默默咽了下去。
卢箐琅昔日清脆的声音还回荡在自己耳边,他总是从远处小跑过来,挥动着那只手臂,乌黑的发丝在空中甩动着,嘴中‘师兄,师兄’的喊着自己,每次都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那晚他将昏昏欲睡的师弟抱回房间,卢箐琅红润的唇瓣还一张一合的念叨着:“师兄……嗯……明天,明天继续练……总有一天我会……嗯哼,我会超过你的……”
这番童言稚语令岑戟云忍俊不禁,望着睡过去的卢箐琅,他蹲下身轻轻抚着师弟白皙的脸庞,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随后附在那人耳边悄悄说道:“我等着那一天,箐琅。”
那时的岑戟云,尚不知道内心的鼓动是受了何种情愫干扰。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无什么亲人,如今有了个类似弟弟一样的小跟屁虫。又或是他从小没什么朋友,如今突然多了小跟班与他耍闹……他想过很多原因,却从未想过爱意是如此莫名其妙就会萌发的。
而他真正以另一种心态开始看待这个师弟,却是在某日与师弟同去后山洗浴时,发现了自己的师弟居然是个双儿!
这一事实令岑戟云内心大受震撼,也备受煎熬。可师弟却毫不在意,在他面前坦露身体,还要自己给他擦背,丝毫没有避嫌的认知。
他面上僵硬,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内心想着‘师弟,真的算是师弟吗?’从此,他的眼中除了手中挥舞的长枪外,又下意识地留意起了师弟。
后来,师傅躺在床榻上,对当时十五岁的自己说出这一事实。岑戟云想说‘师傅,我早就知道了’。可恩师的下一句话却猛烈的冲击着他本该平静无波的内心。
“戟云,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为师对你一百个放心。可是箐琅这孩子本就身体有异,喜欢从心所欲,做事又粗枝大叶。我走了之后,真不知道谁能为那孩子遮风挡雨,思来想去,唯有将箐琅托付于你,为师才能安心……”
他还记得,自己在听了那番话后,无疑是喜悦的,他跪在师傅面前,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师弟。
师傅在病床上苦撑了一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在师傅的葬礼上,岑戟云拥着泪流满面的师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心中默念着‘放心吧,箐琅,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岑戟云知道,这不是因为师傅的遗愿在束缚着他,而是自己在庆幸这份责任是属于他的,让自己和师弟紧紧联系在一起。
往后的四年中,自己与师弟一直相处融洽,感情甚笃,对着面容渐渐褪去青涩,日益秀美的师弟,爱意在内心不时的翻滚。可是他不能吓到师弟,岑戟云同样相信,师弟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
但是后来为了精进枪法,不负师傅的期望,他不得不闭关修炼。不甘寂寞的师弟却因此跑下了山去,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遇上了行侠仗义、颇负盛名的同龄少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当岑戟云再次见到卢箐琅时,他与那人并肩作战,共同退敌,甚至愿意……同生共死。
在罪魁伏诛后,卢箐琅携着那人的手来到他的面前,笑着对他说:“师兄,我答应过他,若是今日活了下来便要与他一同退隐江湖。”
岑戟云的呼吸一滞,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他依旧得保持一副镇定的模样,他不能在师弟面前失了颜面,不可以让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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