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差到极点之后,总会迎来一点好运;就算这点好运也没有,喘口气的平缓期还是能有的。
背着清醒的女人继续上山,就是沈忱好不容易迎来的平缓期。在女人的指路之下,沈忱背着女人再往上走了一小时;几乎在他要到极限时,良知未泯的季岸接替了他。于是他举着简陋火把,季岸背着女人,再走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在夜光手表上显示凌晨三点半时,他们成功从荒山下面走上了没有路灯的水泥路。
女人没好意思再要他们背着,便主动要求自己走。但她的脚踝伤得不轻,走起来实在是艰难;季岸在路边又找了根直挺挺的粗枝,让女人当拐杖用。体谅着她的脚伤,三个人只能龟速前进。
折腾过这么久后,沈忱着实是累了,累得烟都懒得点,话也懒得说。季岸的火把烧得没法再继续烧了,靠着他不知何时戴到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沈忱就像在夜里逐光的虫子,脑子也没有了,只安安静静地往前走。
再走了许久,他们没迎来人造光源,倒是先迎来了黎明微弱的天光。
远处的天边泛起白,道路和荒山被笼罩在难以形容的墨蓝色之中,沈忱终于能看清楚周边的光景。他不由自主地眺望四周,这周围真担得上“荒山野岭”四个字,很难想象他们居然是从城市里摔进这鬼地方的。
正当沈忱这么想着,季岸仿佛能感应到他脑电波正在活跃般,忽地回头说了句:“这里倒是是很适合开发成野炊公园、露营地之类的。”
“……”沈忱很难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如此热爱工作。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往路边走了两步,指向某个方向:“……!”
两个人下意识地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柔和的红光出现在两个小山包之间的夹缝里——是日出。
纳内克附近是海,这里并没有什么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只是算不上平坦。因此他们能看到太阳出现在低矮处,慢慢慢慢往上升的离奇景色。
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停在路边,注视着橙红色的太阳。
一切都随之亮了。
“你没看过日出吧,”季岸低声说,“第一次看见?”
沈忱不明所以,照实回答:“看过啊。我家住三十四楼,每天都能看到。”
季岸:“你天天熬夜,还能看见日出?”
沈忱没好气地别他一眼:“我直接熬到日出行不行?你怎么知道我天天熬夜啊,你是不是生活太空虚了,这十年每天吃饱了没事做光盯着我了啊?……”
可也就是这一眼,沈忱才看清楚季岸的脸——他脸上好几处红肿和擦伤,夜间在火光下看起来没什么,但在日光下,沈忱才知道男人挨得并不算轻。他再看向季岸的手臂,那里衣服破了口,能看见里面狰狞的刀伤。
沈忱忍不住担忧道:“……你还好吗?”
这下轮到男人不明所以了:“嗯?不算坏。”
“她看着也不太好。”沈忱转过头,看向女人。
女人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不说,衣服还被拽烂了。他想也没想地脱下自己同样脏兮兮的外套,递到女人面前:“你穿。”
语言在这种时候已经可有可无了,即便他们彼此听不明白对方的语言,可依然能沟通。
女人感激地点了点头,郑重地接下来穿上,紧紧拉着衣襟和领口。
“还有多久能到民宿啊,你倒是问问。”沈忱说。
“太复杂了,”男人回答道,“她英文又不到能沟通的水平,要不然你再用肢体语言表达一下。”
沈忱:“爬。”
他们正说着,身后的方向,忽然有隐约的引擎声传过来。
这瞬间一向死人脸的季岸,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有引擎声说明了什么?说明有车。有车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可以拦车。可以拦车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可以不用再接着走路了!
体力早就耗光了的沈忱一下窜到道路中间,张开双臂,一副“我哪怕被车撞死我也要拦下车”的大无畏架势,等着车辆出现。几秒后,一辆三轮小货车不负众望地出现了,它一抖一抖的,载着满车的杂物,朝着他们开过来。司机约莫是老远就看见了沈忱,提前减了速,在离沈忱还有七八米的地方停了。
两人连忙围上去。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沈忱刚想说点什么,嘴才张开又反应过来语言不通;于是他看自然地看向季岸:“你跟他说,我要坐车。”
季岸:“用不着我说。”
沈忱:“又要我比划是吗?”
“你没有智力吗?”男人微微侧过身,女人拄着木棍一步一顿地走过来,“让她说。”
“……我忘了。”
有了女人,搭车简直轻松到了极点。她三两下便跟司机沟通成功,好心的司机也同意让他们搭个顺风车,把他们送到城里,只是这辆小货车的驾驶区只有一个副驾可以坐人,这位置当然给了女人;沈忱和季岸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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