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谁见了不说道一句金玉良缘。
同门如此说、师长如此说,大家都这般念叨着,人人都觉得这是挑不出错的好姻缘,于是秦烨便很以为然,断不曾想清楚酆白露和他差得有多么远了。
他总觉得自个儿和酆白露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虽然酆白露已是遥遥将他甩在身后了,不过他总觉得两人是有情谊的。
这总归是说不清楚的。毕竟酆白露这人……酆白露——
秦烨远远看着金乌沉坠,心知天色将晚,于是收了鱼竿子提着吊桶摇摇晃晃回家,半路上在泥泞小道偶遇一只纸鹤。
那纸鹤叼着一张符冲着他停下,符上的朱砂在夜色里昏昏地发着荧光,绵延的笔画漂亮且森然。于是秦烨知道大事不妙,果不其然这那符烧起来,整个儿化作飞灰散去,只留下一句话。
那是泠泠的、清脆且沉静的嗓音,十分决绝冷淡地说着,“归期已至。”
秦烨几乎可以由这句话幻想到酆白露的冷然模样,这对于他哪里算是一件难事,他和酆白露一起过了这么久,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画出酆白露的眉目。
能是什么模样。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还能不知道这人什么模样?
酆白露早年受苦,他就拉着酆白露挣扎;后来这人苦尽甘来,平步青云,他俩就结成了道侣,人人都说道得一句好姻缘。
秦烨本来也以为这是好姻缘。
那纸鹤定定悬在原地,像是得不到回答就不愿意走了,于是秦烨无奈憋下些混话,只说,“知道了,马上回去。——不要催。”
纸鹤拍拍翅膀,终于转身飞走,秦烨就跟着纸鹤,他不愿意加快步伐,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路里。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嘴巴里不清楚地哼着歌,吊桶里的肥鱼跳动着鼓捣,秦烨感受着那股力道,心道今夜就要蒸了这条肥鱼。
又莫名其妙笑起来:他钓了鱼,酆白露正好是只漂亮的鹤妖,哪有鹤不吃鱼的,于是这鱼仿佛是为了酆白露才钓起,他们好像感情很好。
曾经或许有段日子感情是很不错,不过已经过去太久了,秦烨姑且就不算上。
他背着鱼,往家走去,那纸鹤引着他,在夜色里拍打双翅。
待他好容易到了宗门府邸,本以为这好歹也算是自个儿地盘可以直接进去,谁料门口的小童却对秦烨说,“酆君刚出关,自要修整一番,烦请郎君稍等。”
秦烨丢下背篓,口里说道,“不妨事。”心里却已然痛骂起酆白露。
合着这位是刚出关就来催他回家!
修道者命数长久,更不要说酆白露这等天纵之才,秦烨估摸着自己得死统共八回,叠加起来才算活得和酆白露差不多久。
他既然命长,闭一次关十年八年就正常得很,秦烨上次见着酆白露都有七年了,本来是自己在外边逍遥,收到酆白露的传音还以为什么他要干什么,原来这鸟人一出关就催他回家呢!
他咬牙切齿,那粉面小童便讪笑,这笑意说不上多么温和,几分讥讽几分鄙夷,偏偏又裹着层尊敬的面皮,于是显得不三不四,不阴不阳,怪异得很。
秦烨这种事见得多了,哪管他什么表情,一心只惦记着等酆白露出来,然后如往常一般念叨寒暄两句再麻溜滚蛋。
道侣道侣,他们做了多长时间的道侣!十年八年见不上一面先不提,哪儿有他们这样子的道侣,见面不像见情人,倒像是碌碌无为的外门子弟见上峰,客套有余,亲热是半分没有。
秦烨哪里不想与酆白露亲热,暂且先不提他对这人已是又恨又爱,哪怕他俩结了仇了,只盯着酆白露一张脸,他也绝对是赚大发了,半点不亏的。
酆白露多好看啊。
秦烨就没见过比酆白露还漂亮的人。大抵为着原身是只漂亮白鹤,他为人时便也很有那样的风情。——长发及腰,眉目细长,肤若凝霜雪,端的淡然秀丽。唯有一点不好,便是左眼下有颗朱红泪痣,挑起眼睛来看人便很有些勾人的风情,那些疏离全都散去。
要秦烨说,酆白露长成这样,便只能端着他那柔淡却孤高的架子,不然涌上来的狂蜂浪蝶都能烦死他,他还修个什么大道。
他自个儿在门口胡想,那粉面小童也自讨没趣,只得陪着他等,一时间偌大府邸门前寂寂无声。
想来没等很久,秦烨隐约便听见呼啸风声,他正暗自呐喊宗门内怎也有这等大风,那小童便很惊喜地扬了脸,朝他身后毕恭毕敬高声道,“恭迎酆君回府——”
秦烨猛地回头去,讶然且了然地笑,他也说,“恭迎酆君回府。”顿了顿又客套道,“好久不见。”
他想是在那秘境待得太久,许多事都忘记了,譬如酆白露总是踏风来去,譬如即便如今没了感情纠葛,这人也总不会叫自己多等的。
“好久不见,”酆白露回道,“不进去么?阿秦,这也是你的家。”
他漂亮,这实在是没有话说,就是现在这不走心不走情的随口敷衍都看着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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