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宅子,搬进搬走一个人都丝毫影响不了它的空荡。一顿饭吃完,傅柳头也没回和陈鸣羽上了车离开这个吃人的大宅。傅止宜没去送他们,傅江也没有喊她。把人送走,钱盛美就又缩进了自己的房间。父女俩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谁也没提她不出门送客这件事的不周到。“明天重新回公司上班,记得按点来。”傅止宜点点头,垂眸很淡地嗯了一声。傅江微抬了下眼眸,若是以前,他一定开口教育她了,但现在只是垂了眼,什么都没说。“二十号是订婚宴,到时候来的人很多,你跟在我身边都去见见。”订婚宴,没指名道姓是谁的,但傅止宜很清楚,是傅柳和陈鸣羽的。来的人很多,应该是这个圈子里的大佬们,傅江要带她去混个脸熟。顺便告诉所有人:小女要进这个圈子了,各位多多照顾一下。其实说白了,是宣布她傅家继承人的身份的。在大女儿订婚宴上……傅止宜笑了下。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站起身问了句:“爸,‘家法’在哪里?”“移到了书房。”傅江这话才说完就看到她点点头,随后转身朝楼上走,过了一分钟不到,又垂着手从楼梯往下走。快下到大厅,没了扶手的遮挡时,傅江才看到她垂在手里的长条状物品。尾部镶嵌着便于抓握的硅胶状东西,圆润细长。傅止宜把家法握在了手里。傅江眉头微微一皱,还是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说。他看着傅止宜,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女生没下楼梯了,她站在楼梯口,把竹条举起来,轻轻弯了眉眼。“爸,这个东西应该没必要存在了吧。”眉眼往下压了一瞬,傅江说:“什么意思?”“这个东西不就是为了我而准备的吗?可是如果我不需要了呢,不需要了就不必存在了吧。”“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犯错了?”傅江扯了下唇角,弧度很浅。指尖滑过圆润的竹条顶部,傅止宜笑了笑,眼底的笑意却浅淡至极。“我的意思是,我做傅家继承人,”眼眸望向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好像怎样都好,“我做你一直想要我做的傅家继承人。”“不走错一步,不露出一点不妥,我把傅止宜杀死,只做傅家继承人怎么样?”“这是你一直想要我做的吧?”傅江的脸色僵了僵,女生站得笔直,望向他的眼神坚定而无畏。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心底有些微颤动。女生却笑了,那笑容无所谓极了。“爸,是因为妈妈杀死了你,所以你要我杀死我自己吗?”“如果是这样,”圆润的竹条在她指尖折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我终于用对你的爱,杀死了自己。”五月中旬,连续的好天气让温度终于突破了三十度,大部分人都穿上了短袖。傅止宜重新回公司的消息慕清予大概是第一个知道的,她主动发消息告诉女生不能来图书馆的原因。而后学校里才开始传。离期末还有一个半月,老师们开始找时间补之前放假耽误的课程。补课没什么,令人烦躁的是都挑在同一周上,从早到晚排得满满当当,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傅止宜虽然回公司了,但课程却是一点都没耽误。她没再像以前一样和室友们坐在一块,自从她搬出寝室后几乎是一个人坐的。而最近,她一直都坐在慕清予身边。下课的时候会撑着下巴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气氛却分外和谐。很偶尔的时候,傅止宜会撑着下巴小声问她和姜岑的感情怎么样。慕清予的脸一瞬间红起来,不好意思地抿抿唇,然后说:“挺好的。”姜岑在联系鲜花供应商那边,和他们商量了下怎么送花,要送哪些花。花店内小小翻修了一下,改掉了一些姜岑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灯光从暖调换成了偏冷调的光。这些都是她带慕清予去看的。“大家安静一下啊。”班助站到讲台上喊了一声:“是这样的,辅导员因为工作原因要调走了大家也都知道,这两年呢,她对我们也很好,所以我们经过班委的讨论,在这里寻求大家的意见。”“我们是否要给辅导员办一个欢送会呢?”傅止宜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笑笑,手肘抵了抵慕清予,“你觉得呢?”“我都可以。”慕清予看了眼时间,快上课了。因为时间关系,班委在只有同学的群里发起了投票。快下课的时候结果就出来了,要办。时间也很快,明天晚上。班委们都是行动派,说着就去联系了辅导员。傅止宜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了慕清予一会儿。看会儿手机发现人还没出来,她便靠到门口往里面看。女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也已经站起了身,但有人挡在了她身前和她说话,也是个女生。傅止宜看着那个背影,想了会儿,想起来那应该是从慕清予寝室搬出去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孟、孟……哦对,孟千。慕清予眼眸偏了下,很明显看到了靠在门口的傅止宜。她的眼神带了歉意。傅止宜摆摆手,意思是不急。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傅止宜突然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眸朝教室后方看过去。是一群男生围在一起,中间坐着的人是吴皓。他们看着慕清予的方向,就算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那副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指指点点。傅止宜笑了下,觉得跟在吴皓身边的男生简直就是脑残。还是尖酸刻薄的脑残。她走进去,迎着慕清予疑惑的眼神坐到了她身后的桌子上挡住那些男生的视线。把书包往旁边一甩,她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坦荡又冷漠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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