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的亲娘是个非常感性的女人,受她影响,高程成了一位感性的少年。
高程的父亲是原先戍边的军人,而她母亲是富贵人家豢养的胡姬,二人在一场宴上相识,一夜纵情。可没想到第二天裁军令就下到了边关,高程的父亲被迫离开。
没能同高程的父亲好好告别,一直是她母亲的遗憾,她总是将此事挂在嘴边,久而久之,也成了高程的憾事。
高程怕和小甜菜只有几日之缘,于是昨夜将她约了出来,打算对她直抒胸臆。
正当他肉麻的告白之词出口之际,那两个黑衣人出现了。
两个孩子瘦小,躲在木桶后面没被发现。
“赵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害怕他们手里有刀,若我能再勇敢一点,也许就能救他们”
赵鸢理智道:“你若勇敢一点,不但不能救活他们,还会死于他们的刀下。”
“赵大人,怎么会这样咱们来的路上还有说有笑,还说中了乡贡,以后官场上见面要彼此手下留情呢怎么会这样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已经没了。”
赵鸢也不知道答案,她只能学着那些年长之人道:“人生无常,终有一天我们会习惯的。”
高程道:“赵大人,咱们拜一拜他们吧。”
赵鸢点头:“好。”
二人走出军营,来到荒野里。四顾苍茫,高程犹豫:“咱们也不能随便拜,佛家将人死叫做上西天,是不是该朝着西边拜?”
赵鸢道:“朝着东边拜吧。举子的目的地在于长安,长安在东边,日出也在东边愿他们来世生在长安。”
她拂开衣摆,双膝跪地,朝着东边大拜三次。
举头三尺有神明,愿世上每条性命都善始善终。
“赵大人,明日秋试,我”
赵鸢生怕此时高程对明日的考试有了退缩之意,她抿了抿唇,道:“高程,往后的路是你自己的,我不能帮你走,所以,我不干涉你的选择。”
高程一双碧眼睥睨长安的方向:“我有自信,一定能走到长安。”
李凭云选中的人,不可能是平庸之辈。
赵鸢感慨:“难怪他对你青眼有加。”
“赵大人,你相信有朝一日我也能像李大人那样扶摇直上,甚至超越他么?”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夸高程一句有志气,但赵鸢却较真道:“你问错人了,在我心中,李大人永远比天更高。”
那是她在最好的年纪中最喜欢之人,是她年少时的理想,任今后往来千万人,谁都比不了他。
“赵大人,你不相信,但是我相信我自己,总有一天,世人谈起那个扶摇直上的状元郎,是我高程,而不是李大人。”
“你这小子,李大人待你不薄,你怎么净想着超过他了”
后来的赵鸢东极长安,她回望在太和县相识的每一个人,原来每个人都曾在话里暗示过自己的结局。
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送举子们参加秋试,就算太和县只剩高程一名举子,她依然要将他护送到底。
六子带着小甜菜回来,担忧道:“赵大人,纵火之人的目的不单单是杀你,让这么多无辜人陪葬,八成是想让你成为害死太和县举子的罪魁祸首,变成人人喊打的庸官,你和高程都活着,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混蛋。”赵鸢痛斥。
“赵大人,我有一计,可让你跟高程平安进入肃州。”
赵鸢静静看着六子。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你,那就由我扮作你,引开他们。我找两个江湖兄弟在暗中保护你么,你带着两个孩子乔装打扮一番,明天城门一开就进入州府,直接赶考。”
“如今之计只能如此六子,你多加小心。”
“赵大人,我能从皇宫的埋伏中全身而退,会怕这两个小喽啰么?”
高程见场景被撞,挠挠头,“你们这样都是为了我,搞得我压力怪大。”
赵鸢沉着道:“高程,既然你选择了入仕这一条路,就当知道它从来不是一片坦途,而是巍峨高山。这一条路上,有铺路的人,也有登顶之人。我没有你和李大人治世的天资,只愿此生当个合格的铺路人。”
她从前也信勤能补拙,直到看到了李凭云、高程这些人,才发现在绝对的天资面前,那些奋力一无是处。
可那又何妨?在她的理想里,仕途不是一个人的道路,而是一群人的道路。
谁能让大邺成为更好的朝代,她就愿为之让路。
几人依着六子的计划行事,他们先赶路,于秋试当天的熹微赶到肃州城关附近的一处道观前。
道观的住持年轻时,是和六子师父打对台卖艺的武生,六子按江湖规矩叫对方一声“师叔”。
六子师叔准备了三件道袍,分别给赵鸢、高程、小甜菜。三人套上道袍,混入入城做法的道士之中。
而六子则换上了赵鸢的衣物,装扮成赵鸢,留在城外解决追杀赵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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