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沈映宵心里但凡有点不够“君子”的念头,都会藏的密不透风:想偷懒也一定要强撑着,直到找到足够冠冕堂皇的借口;想揍谁也不会动手,要忍到那人先挑衅时再合理反击;他背后看着宗主的目光嫌弃到快要滴水了,当面却仍旧是个五好师侄,恭恭敬敬——总之,把凌尘那种出尘的架子撑了个十成十。
但近来或许是遇到的事太多,不知从何开始,那层假壳子撑不住了。
戚怀风先前只觉得这样省劲了不少,原本得多看两眼才能看出那个师兄在想什么,如今打眼一扫就看得分分明明。
然而如今回头细想,或许沈映宵只是被丹修折腾到没有精力再撑他那个花架子了。
凌尘听不到戚怀风心里的思绪,只觉得那单独的一句话甚是在理。一个倔了几百年的人,突然有了如此鲜明的变化,定是因为心性出了问题。
顺着这个点往前,就像找到破绽后迎头而上,凌尘渐渐发现了更多异常。
——映宵和丹修从未同时清醒过。
——心魔誓对丹修无效,金盆洗手城里的东西却对他有反应。
——丹修虽关着他不让他离开,却从未做过什么害他的事,只一门心思帮他解毒,和映宵的目的几乎一致。
也难怪映宵对他百般维护,并不恐惧——若那并非什么来路不明的丹修,而是一个人分割出的两面,心魔化身成人……
这个念头闪过,凌尘一时只觉得心跳都剧烈起来。
他望向戚怀风,这个隐世家族出身的徒弟应该知道不少辛秘:“听说分神期突破时,若斩不净杂念,便有可能道心走岔,与先前的自己判若两人,甚至数种性格交替出现。”
戚怀风没明白他想说什么,只附和道:“确实如此。”
凌尘迟疑:“我有一友人……”
戚怀风扫了他一眼:“嗯。”
凌尘:“可能没照顾好徒弟,让他生了心魔。”
戚怀风怔住:“沈映宵生了心魔?!”
……浊气入体和心魔虽有些相似,却并不相同。短短半月没见,那个丹修又做了什么??
对修士来说,生了心魔显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凌尘本能否认:“不是。”
戚怀风无声深吸一口气:“你朋友的徒弟生了心魔,然后呢。这跟沈……”
结合前因后果,电光石火间,戚怀风竟一下明白了凌尘真正想说的事:“你莫非觉得那个银面人,是他的心魔化身?”
凌尘点了点头。
如果银面人是带着本体的执念而生,自厌自弃的心魔,那他百般针对沈映宵就有了解释。
凌尘忽然想起当初抽取魔种时,分身虚弱的状态——或许那是因为本体体内受浊气冲撞,影响了同为浊气的心魔化身?
这个念头让他隐隐觉得合理,可又不敢细想: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那种心魔化身?自己那个从小没吃过太多苦的徒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得到这种绝望的术法。
当中内情根本不能细想,稍一考量便觉心中刺痛。不过这时,戚怀风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不会。”
凌尘回过神,转头看向他。
戚怀风自己就是一个有分身的人,他左思右想也模拟不出灵力和核心该如何流动,才能构建出一个比本体修为高出数倍的分身:“且不说心魔能否化为实体,就算真能具现出来,沈……你那朋友徒弟的修为你也清楚,他无论如何也化不出这种合体期的分身。”
凌尘:“可若是隐世家族的秘术呢?——我记得你们有不少独特的秘法,且多为血脉传承,无需言传身教,便可自行领悟。”
戚怀风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还真不少:沈映宵是隐世家族?不是说从凡人村落带回来的么。
不过这已经不是当前的重点了,戚怀风没空纠结师兄的出身,他还是觉得不对:“你为何会觉得那个丹修是心魔化身?”
凌尘想了想:“他身上不显浊气,却又似乎很受一些追逐浊气的东西喜欢。”
戚怀风被他启发,忽然感觉一切又有了新的解释,他低声道:“或许是我先前想岔了,沈映宵并非妖兽,而是他契约了一只化成人形的妖兽——也就是那个丹修。”
凌尘:“?”
凌尘实在拉不住这个小徒弟的思绪,只好拿更多的例证来压:“我们先前素未谋面,可丹修从未害过我,只一心帮我解毒。”
戚怀风:“妖兽忠诚。往往一眼定情,从一而终。”
凌尘:“……你可曾留意,沈映宵与那银面人从未同时清醒过。”
戚怀风:“师兄同它修为差距太大,若想召唤或是驱使,势必要付出极大代价,拿沈映宵试药,或许也是他们契约当中的一部分。”
“……”凌尘头痛片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先前银面人同我对敌,明明周围有阵法阻隔,他却不知从哪抓了映宵过来——或许那并非抓捕,根本就是从他身上分化出来的。”
戚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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