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那对祖孙了,就连那个好心告诉刘先生一行,小偷往哪个方向跑了的路人,都是万隆找来的。真正拿走马车中物件的人,根本就不是谢家仆从追的那个身影。后者只是引走了刘先生身边的人。带走马车中物件的男子,乃是万隆的心腹,他另走一条道,把庚帖送到了早在附近等候的万隆手上。后者在庚帖里加了一笔,然后把东西弄脏了,再由道婆的干儿子一众人等以追赃的名义,把东西归还到刘先生手里。
污迹遮掩了笔迹上的轻微差异,等到刘先生把庚帖重新抄写一份,那点差异也就不复存在了。万隆安排的人在书画铺子里,赶在刘先生重抄好庚帖后,借口帮忙善后,迅速将原本的庚帖处理掉,就更不会有人发现这点破绽。
谢家只会看到自家千金的生辰八字并无差错,万隆的八字似乎也差不多。而万家这边,万太太哪里会记得一个庶子是不是在这个时辰降生的?反正辰初二刻与辰初三刻也相差不大,再有秋月从旁打岔,事情也就糊弄过去了。
就算将来万谢两家有人发现庚帖上写错了万隆的八字,又能如何?木已成舟,难道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叫定了亲甚至是成了亲的小两口分开不成?真要追究责任,也只会怪到抄错字的刘先生身上。刘先生却连自己只是照抄原帖、并未犯错的物证都拿不出来,唯有自认倒霉。
万隆告诉自己,将来成了谢家女婿,可千万要对那位刘先生好一点。
至于其他被他差遣来演了这场戏的人,他都有信心不会泄露消息。
那个中年妇人的儿子是真的做了骗子,也真的卷了家财逃走了。妇人为了养活自己和孙子,不会胡言乱语。万隆让她有机会攀上老邻居刘家,私下又得了些财物,搬离原本的住址后,日子总能过下去的,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道婆的干儿子一行人则趁机跟北平布政使的幕僚搭上了关系,今后有了靠山,又收了万隆的钱,万万不会主动坦承当日自个儿是在骗人。而他们过得好了,道婆那边也会闭嘴,更何况万隆给的谢银也不少。
这一回,万隆可以说是大出血了,偷偷存的私房钱几乎都搭了进去。但如今换来的结果令人满意,他又觉得,这钱花得很值……
订婚
谢家三姑娘谢映容与万家三少爷万隆的婚事,很快就正式下定了。
只是相比于谢家大姑娘与谢二姑娘订婚时,有体面的媒人从中牵线搭桥(谢映慧的婚事名义上是宋氏牵线),亲家之间也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谢家三姑娘的订婚仪式就显得简单了许多。这里头固然有谢璞恼了闺女,不大乐意给她撑排场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因为万太太本身就没有这个意愿。
她之所以心急着要结这门亲,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难道还能真叫庶子风光不成?她亲生的两个儿子都还没有定亲呢,凭什么叫庶子出了头?!如果不是文氏要求,她恐怕连京城侯府那边,都不打算知会的。再怎么说,万隆订亲的对象也是万参议顶头上司的千金,高官之女,若是不论嫡庶,听起来比万家好几个嫡系子弟的婚配对象都要体面呢!妯娌们知道了,还不定在私底下如何议论,她一个字都不想听见!
不过,就算万太太不乐意张扬,万参议也要让周围的人知道,他跟布政使司衙门的首领成了亲家。他因为任期尚早,不可能升任参政一职,反倒是另一位刘参议,将近三年任满了,近来又总是表现得十分勤于公事的模样,十有八|九要从右参议之位高升,补上谢璞的左参政一职。曾经的平级——事实上右参议在地位上还要弱左参议三分——马上就要一跃成为顶头上司了!万参议自诩是侯门贵胄出身,对此可是很有些不是滋味的。但他跟布政使做了亲家,在曾经的同级、未来的上司面前也没什么可怵的了,对方是万万不敢在他面前摆官架子的,两人在私下的场合里,仍旧可以平起平坐。
所以,万参议很乐意在公事以外的场合里,当着其他官员的面,管谢璞叫一声“亲家”。谢璞倒也给他面子,每次都会应声,然后迅速找理由脱身,并不与他多纠缠。旁人就会很有眼色地恭喜万参议成了布政使的姻亲,平日里也对他客气些。
其实因为他本身就是侯门子弟,同僚上官们都没有跟他结怨的,顶多就是周布政使曾经的亲信、心腹不大把他放在眼里,同级的刘参议又存了几分比较之心罢了。如今万参议的待遇也没什么变化,大家虽说表面上对他客气三分,遇事多礼一些,但公事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并没有特别优待,万参议却已经志得意满了。
众人看在眼里,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议论,谢璞夫妻自然也都听说了,但他们没有放在心上。共事大半年,谢璞对万参议的性情早就了解清楚了,文氏也摸清了万太太的脾气,知道结亲之后,必定会面对这些,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比较欣喜的是,万隆时常上门来请安,虽然来得不如二女婿萧瑞勤快,大多数时候也不要求跟三闺女谢映容单独说话,更多的是向谢璞请教学问,可这份态度还是值得赞赏的。
就连谢映容,也比从前安静、乖巧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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