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道:“哦,那你要我做什么?”
那团雾气沉默了会儿,似在深思熟虑:“我想,或许无情无欲地看待鸿濛世界未必是对的,心中什么都没有,便是空,既然空了,便容易被太多不好的情绪挤进去,这太不可控了,也许,我应该让这颗心装些它该有的东西。”
白衣人:“你想装什么进去?”
天道盯着棋盘一角,白衣人顺着祂的目光看过去,见祂犹豫,便伸出手指点在一个位置上。
那是一处神山仙府,是一个叫丹穴山的地方。
一颗凤凰蛋安安静静睡在洞穴中,即便其他凤凰已经诞生一波又一波,死去一个又一个,它依旧沉睡,甚至还会沉睡几十万年。
白衣人无悲无喜地说:“它很特别。”
明明只是一颗蛋,一眼瞧去,却在心底生出一股热流,说不上的温柔,舒服地想让他喟叹一声,想去碰一碰它,去抱一抱,轻轻敲着它的蛋壳,问它:小东西,你怎么一直在睡呀?是还没等到想见的人吗?
天道淡淡道:“可。”
白衣人抬起平静无波的桃花眼问天道:“你算过了?”
天道:“嗯,算好了。”
天道:“我会让他超脱轮回,成为天道宠儿,拥有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涅槃重生之能,我会让丹穴山在无数个鸿濛重启中得以保留不变,只等它苏醒。”
天道抬眼看着白衣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让我看看带去爱的人间,会是什么样子。”
桃花眼微掀:“是什么让你决定这么做的?是安是愿吗?”
天道没说话,面前的棋盘骤然崩塌。
第一个鸿濛世界毁灭了。
祂一挥袖,棋盘复原,崭新一片,黑白棋子再度粉墨登场,占据一个又一个棋格。
……
“……你怎么了?”
“醒醒,你快醒醒……”
像是溺在水中,静谧一片,又有刺耳的波音拉扯神经,呼吸不能,胸腔凝窒,直到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喊他,穿过崇山峻岭,跨过亘古岁月,终于落在耳边。
奚玄卿一瞬惊醒,喘息不止,猛地瞪大眼睛。
他浑身冷汗,掌心湿泞。
他还坐在杯盘狼藉的桌前,攥着一截白皙的手腕,被他下意识捏出红痕。
手腕的主人见他醒了,咬牙切齿道:“能松手了吗?”
奚玄卿松开紧绷的手,在仓灵抽回去的那一瞬,又握了回去,这一次,只是虚虚地圈着,没有用力,甚至凝聚灵力在掌心,治愈那道红痕。
额汗一滴滴坠落,喘息还未完全平复。
仓灵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便问:“你刚刚怎么了?听故事听睡着了啊?那可有点不太尊重人,要人家重讲一遍吗?”
“不用,”奚玄卿轻轻摇头,虚脱后,嗓音是哑的,“我都听见了。”
……甚至,还知道了安是愿和怀渊都不知道的事情。
只有天道和他知晓的一些事。
那双桃花眼,和他的衣襟额发一样湿透,泛着点点绯红,像是经了一夜狂风骤雨后,第二日清晨的雨后桃花。
他深深凝望着仓灵,哑声说:“你相信缘分天定吗?”
故事的最后
仓灵还没反应过来,奚玄卿莫名蹦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突然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了你。”
他并没有在看他,半湿的长睫微垂,敛着一双微红的桃花眼,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仓灵这才察觉,这句话不是问他的。
奚玄卿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和怀渊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不同的是,怀渊在质问天道,而他在问他自己。
选择仓灵的人,是几十万年前,坐在天道对面,那个棋盘前的自己。
到底该算是缘分天定,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从一开始就替彼此牵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红线。
在仓灵还是一枚意识混沌的凤凰蛋时。
在他还是一颗没有心的石头时。
唯一被天道庇护的丹穴山,拥有涅槃重生机会的凤凰,那颗注定会被他占据很长时间的凤凰心,以及所有的苦难和甜蜜,都是……注定好的吗?
在投身凡尘的那一刻,当时的他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到底知不知道后来的事?
是冷眼看着自己和仓灵的孽缘开启,绝不后悔,还是即便知道结果如此,还要这么做?
那时的他,若知道如今这个样子,会不会重新选择?
就让那颗像石头一样的凤凰蛋永远孵不出一只叫仓灵的小凤凰,就让自己永远体会不到心脏跳动的感觉,永远无心无欲,无情无爱地当一颗石头……
仓灵盯着他看了半晌,眉目渐渐凝固:“你是不是看见了别的什么事情?”
虚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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