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这里每天进进出出,人满为患,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谈笑风生,有人阴郁寡言。陈兮茫然看着,半晌后她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像你姑姑说的那样学医呢?”
方大姑之前就说,现在社会上处处讲关系,独立走上社会后他们就能知道,医生、老师、律师以及警察的关系有多重要,陈兮对此不以为意,可是现在她看到方奶奶到处找人打听医院和医生,她动摇了。
陈兮这段时间瘦了一些,忙学业的同时又要兼顾医院,她放弃了兼职,可是精力还是不够用,脸明显小了一圈。
方岳知道她做事一向坚定专注,去哪都不慌,设定了目标就一往无前,可是她最近慌了,目标也摇摇欲坠。
她的坚定和专注,在遇到她的弱点时就会动摇破碎。
“想什么呢,”方岳说,“万一以后家里有小偷上门,你是不是又该改念警校?”
陈兮愣了愣。
“错误才需要改正,如果你认为自己犯了错,那你就悬崖勒马改了吧,要是没错,学医还是学法,就没什么应不应该的。”顿了顿,方岳看着她,“你总说未来不能确定,有时候我们确实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你的未来不一定会有谁,但一定会有你自己,你应该先对自己负责。所以——”
方岳温柔且坚定地说:“别质疑自己的选择,这是对你自己的否定,但你是陈兮,你不该被否定。”
陈兮莫名其妙,不合时宜地怦然心动,她怔怔看着方岳,然后喃喃地“啊”了一声,低垂下头,掩饰着如擂鼓的心跳和模糊泛红的湿润眼睛,过了一会儿,她撑着椅子的手动了动,手指探向边上,指尖搭着椅子上的另一只大手。
方岳后背靠着椅子,后脑勺抵着冰凉的墙壁,眼睛随意地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过道,手指抬了下,勾住陈兮的,两人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彼此的指温。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两人同时一顿,松开手,方岳拿出手机一看,“是方茉。”
方茉没告诉任何人,她自作主张从学校飞了回来,此刻她人就在附属二院的门口,打电话问方岳病房位置,没几分钟,她就风风火火地出现了。
方妈一见到她,差点破口大骂,之前千叮万嘱,让方茉管好自己的学习,家里有这么多人照顾她爸,不用她千里迢迢回来,她也帮不上忙。
谁知道方茉根本没听劝。
她一进病房就泪眼汪汪地喊:“我爸要手术了我怎么能不回来!”看见方老板后,方茉更是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爸爸”,都念大二了,也会自己挣钱了,这一刻她却像个迷路的小孩,惊慌失措,哭声惊天动地。
方妈一个字都骂不出来,没忍住跟着一块儿哭了,方老板乐观了这么多日子,被她们这样一哭,突然心酸不已,眼睛一红,眼泪从眼角滑落,口齿不清地安慰她们。
氛围凄凉,陈兮咬着嘴唇,这段时间积蓄的情绪全都涌进了眼睛,断线珍珠似地一颗颗发泄了出来。
方岳格格不入,石像似的沉默半晌,然后抽纸巾,一张一张递出去,隔壁几间病房的人陆陆续续探头探脑,互相打听问:“那人不行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没看见医生护士啊。”
“哎,我见不了这个。”
都以为这间房的脑梗病人不行了。
方奶奶出去了一会儿,刚回来就听见几人的议论,她着急忙慌地跑回病房,一看里头哭成一片,大儿子全须全尾,就是冒了一个鼻涕泡,方奶奶狂风怒号:“嚎什么嚎,都给我闭嘴——”
众人:“……”
凄凉的氛围一时半会儿收不住,像看了一部悲剧结尾的电影,第二天还会沉浸在凄风苦雨中。第二天方老板需要术前禁食,有饭吃的时候他嫌清淡,没饭吃的时候他饿得虚浮,他气若游丝地跟老婆交代:“婚介所,多招个人,别累到自己。”
“好,好。”
“我给你,买了密码锁。”
“什么密码锁?”
“你住的,地方,”方老板说,“你老忘记,钥匙,所以我给你,买了密码锁。”
“你什么时候买的?”
“前天,淘宝下单的,你没收了,我的手机,我也不知道,发货了没有。”
“你前天偷玩手机了?!好好,我待会儿就看看。”
“还有我的银行卡密码,你知道。”
“知道知道,你生日。”
“不是,改了,”方老板伤感地说,“早就改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方妈“哇——”一声,终于没忍住,椎心泣血说:“方冠军,只要你平安出院,我们就去复婚!”
众人原本还觉得病房里惨绿愁红,连方奶奶都差点扛不住要跟着落泪了,乍闻到方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方奶奶像草原上惫懒趴地的母狮,突然瞪大双目,四肢立起,矫健肌肉蓄势待发,厉声问:“什么复婚?!”
方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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