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吃多了糖和糕点,整个人看上去甜丝丝的。
纵使真去了阴曹地府,掉些眼泪,怕也能熬出金灿灿甜蜜蜜的糖稀来。
陆长侵鬼使神差地抬手,指腹揩了一点小皇帝的泪水。
继而放到鼻下嗅了嗅。
“……”云晚汀瞪圆了眼,连哭都忘记了。
“怎地都睡了?!”荷风的声音愈来愈近,一路将沉睡的内侍宫娥喊醒,斥责道,“打量陛下年纪小性子软,一个个就是这样当差的,皮痒了不成!”
初醒的竹露一头雾水,匆促起身道:“姑姑恕罪,我也不知如何便……”
她急忙转过屏风来瞧云晚汀,惊慌失措道:“陛下怎地哭了?”
一时间里外众人乌泱泱围过来,十几张香香的帕子一齐给云晚汀擦眼泪鼻涕,哄小孩子的话儿此起彼伏。
云晚汀忙越过人堆去看陆长侵,可四下哪里还有男人的影子?
仿佛只一瞬间,陆长侵便如同一缕游魂般消散了。
云晚汀醒来时仍有些回不过神。
梦中能将一切景象看得清楚明白的感觉实在新鲜又吸引人,陆长侵此人更给他一种不知何来的熟悉感。
云晚汀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或许自己此前也梦到过他,只是忘掉了。
毕竟大多数梦都会在苏醒后迅速被遗忘,除了这两夜外,云晚汀从未记住任何梦境。
更不必说如此详细,每一秒都有迹可循。
唯一模糊的是梦中陆长侵的声线,他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
直到出门前,他都保持着这种神游天外的状态。
这很危险,云晚汀想。
再这么下去,他会舍不得那种能看见的感觉,舍不得醒,一直沉在梦中。
他顿悟前非般甩了甩脑袋,头顶的呆毛“咻咻”飘出残影。
顾休与按住他脑袋道:“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
云晚汀严肃道:“顾叔叔,我又梦到陆长侵了。”
“……是吗?”顾休与掌心猝然一僵,只问道,“他长什么样?”
“我形容不出来,”云晚汀思忖道,“很年轻,从观感来说,应该属于很不错的那一类。”
“有多、年、轻?”顾休与缓慢问道。
云晚汀随口道:“……我也说不上来,我只做了两个能看到的梦,还不知道人在什么年龄分别应该是什么模样呢。”
“只有两次?”顾休与眸色深沉,凝望着他道,“我还以为幺幺已经梦见他很多次了。”
云晚汀记得,小时候,顾休与和其他人一样都喊他“幺幺”。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休与大多喊他“汀汀”,他已回忆不起上回顾休与唤他“幺幺”是几时。
现在这个称呼出自顾休与口中,云晚汀居然觉出一丝陌生来。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道:“顾叔叔,你吃醋啦?”
顾休与并未否认,甚至说得更严重点:“我很嫉妒。”
顾休与现在是他喜欢的人,那么如何对待喜欢的人?又该如何对待正在吃醋的喜欢的人?
云晚汀脑中空空。
但女孩子们和他聊天时说过,主动袒露心意的一方往往落入卑微可怜的弱势地位。
云晚汀才不要变成这样。
想到他一旦告白,顾休与不准他吃糖,他就不能硬吃;顾休与要带他去医院,他就不能拒绝;顾休与说他爱哭鼻子,他却不能在顾休与西装上画一只柠檬黄色的猫猫头作为反击……
简直恐怖。
云晚汀在玄关处闷闷地抱住顾休与,苦恼地将心里话说出来:“喜欢一个人太难了,顾叔叔。”
顾休与本是自然地回抱着他,可他话音刚落,顾休与倏然收紧双臂的力道,胸膛急遽起伏,像是情绪剧烈波动的模样。
云晚汀被他箍得有点上不来气,愣愣道:“顾叔叔,怎么了?”
顾休与闭了闭眼,沉着嗓音问道:“幺幺喜欢谁?”
云晚汀郑重其事道:“这个不可以告诉你。”
他微蹙眉尖道:“顾叔叔,你抱得太紧了,松开点呀。”
顾休与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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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难自禁道:“你真明白什么是喜欢?喜欢的话你会想吻他,还想……幺幺,你想吗?”
云晚汀精神一振。
又得到了一个剖析什么是喜欢的线索。
他迅速开始思考,答数学题一样审慎道:“我还不知道想不想,以后有机会我吻吻试一试。”
顾休与当即否决:“不许去。”
云晚汀:“……”
他只觉得顾休与今早太奇怪了。
也就是小瞎子看不见顾休与的神色与他红着的眼睛,否则更要百思不得其解。
小猫咪宽宏大量地蹭蹭顾休与肩膀,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顾叔叔,你还没有给我今天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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