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种不哭则好,哭则越哭越凶的,全然不顾在他面前失态,如羽翅般浓密的眼睫毛垂覆到眼睑上,都被汹涌的泪水浸湿了,少女如花的娇颜上挂满了泪珠,像极了在一夜潺潺细密的春雨之后,清新纯白的茉莉花瓣上挂满了露珠,小小巧巧的水珠子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在人的心窝里打下一圈圈的涟漪。
聿琛声音低醇,温温的语调,如柔风一般拂过她的耳畔,“也是,你尚年幼便要离家,难怪如此伤心,论起来,我不该这样着急的要带你走,若你不忍这么快便要离家,那待我回京后再派人来接你如何?”
他这样说,她反而哭得更凶了,好不容易把握住的机会,她不要离开他的,谁知他这一去,会不会从此将她忘在脑后,“不好不好,你知道我是要跟你一起的,不然也不会闹得如今这么伤心了,你若是丢下我先走了,我又不知道要眼巴巴盼望多久,我要像狗皮膏药一般,到哪都黏着你。”
可真是个黏人精,聿琛被她逗笑,露出左颊的一个浅浅的酒窝,打趣道,“小姑娘家的也口出诳语,把自己比做狗皮膏药,羞不羞啊。”
“但你这样哭,好像是我硬生生要拐了你似的,明明是你千方百计地来求于我,如今哭鼻子的也是你。你这样,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
“你还说!你方才分明是在激我,”烟景掏出袖中的帕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三魂六魄都丢了,神思方寸都乱了,不然断不至于如此。”
这样炽热的话听得他心中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偏偏他吃她这一套,他从她手中拿过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泪,哄着她道,“好了,有我在,便不要哭了。伤心归伤心,但你与你爹爹,并不是一别之后便不能相见了,只是他现在有官在身,还要为扬州百姓谋福祉,日后待机会成熟,将你爹爹调往京城为官,你们父女俩也方便见面了。”
他是堂堂太子,要将她爹爹调到京也不是难事,何况她爹爹政绩也不坏,不过他倒想借着这个由头好好逗她一阵,这姑娘性子如此生动鲜明,戏弄起来倒是蛮有趣的。
他这样一点醒,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爹爹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心中的难受劲缓了一下,果然收住了泪,尤带了几分不可置信道,“真的吗?”
他挑起眉头,目光灼灼,“自然是真的,不过,得看你的表现。”
他这样一说,她又有些不明白了,有些懵懂的道,“爹爹是个好官我知道,可是我养在深闺,见识粗浅,官场上的事我一概不知,更是不懂要如何表现?”
聿琛笑道,“你不是费尽心思要来侍候我吗,把我侍候得舒服了,我心里头高兴,办事自然更得力些,在官场上多多走动一下,你爹爹的事岂不是更有眉目了?”
烟景听了倒也不恼,只是睁大眼睛瞧着他,扬起脸哼哼道,“是是是,我这般上赶着你,所以你可以时常拿出来作文章,我也只对你这样而已,换了旁个我才不理会他。”
可她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存了一些别的心思在里面,回过味来后耳根子便有些红了,她背过身不看他,嘟囔道,“你当我是什么了,净拿人家来开玩笑。”
他笑起来,目光湛湛,“只许你在我面前哭得花容失色,就不许我春风一度么?”
她扑哧一声笑了,小脸却更红了,“什么歪理。”
他轻轻握住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了,“明日辰时,我的车马在大门口接你,你做好准备。”
“嗯。”她小声地应了声。
聿琛走了没多久,诗荃姐姐便来看她了,依旧是打扮得彩绣辉煌,光艳照人,她一进门,烟景便觉得自己的房间耀眼争光起来。
烟景携诗荃姐姐在临窗的炕上坐了,诗荃见烟景卧房里面的衣箱开着,缀儿和另一个小丫头在拣出衣服来装进行囊里,不免奇道,“怎么烟妹妹,你这阵子要出远门吗?”
烟景眉目之间有几分羞涩之色,怪不好意思地道,“我遇上了喜欢的人,明日便要跟他一块儿去京城了,行程比较赶,本想去到京城后再写信告诉你的。”
诗荃那双美丽的眼睛露出惊诧之色,“这才几天的功夫你便觅得良婿了,未免也太快了些,应当还没行过三媒六聘吧,《春秋》有言,女为人妾,妾不娉也,正妻可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门来的,妹妹你这样跟着他可是甘当妾室了?”
烟景闻言有些黯然,“他还没有娶我的意思,可我真的不想错过他,只能先跟着去了。”
“我知你天真烂漫,心中只有情意万重,可是妾室终究是低了嫡妻几个头,在夫家也妄谈什么地位,所仰仗的,也唯有丈夫的宠爱,一旦色衰爱驰,则更不堪了。依我对妹妹的了解,此君人品才貌定然十分出众,才会让妹妹这般迷了心窍。”
听诗荃姐姐数落妾室的种种不堪,烟景倒也不以为意,若果真她为了他尽了所有他还是娶了别的女子为妻,那她只好放手成全他的幸福,烟景有些自嘲地笑道,“他太出色了,是我想要跟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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