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报告说爹爹辰时末刻便赶回来了,神色有些焦灼与惶惑。公子的车马已经停在大门外,老爷亲自去迎接,看老爷在他面前诚惶诚恐的,估计公子的来头不小。
爹爹与他在正厅议事,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爹爹的管事七叔传来口信,说爹爹有话要和她说,请她去外书房等着。
烟景住的后花园离前院的正厅需要进了侧门后再走抄手游廊,去爹爹的外书房便要经过正厅,烟景匆匆而过,往正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厅门口分别站了两排侍卫,烟景心中涌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为何要如此严密守卫,好像在戒备着什么似的。
到了书房,爹爹还未来,这间书房是爹爹专用来处理公务的书房,她平日里很少来。
书房是个大开间,并不曾隔断,正中是一张黑漆坐榻,黑漆小几,上面铺着玉色的锦坐褥,后面摆着山水插屏,左侧摆了一个大书架,右侧是一张黑漆卷足大书案,临窗的墙边设有一张黑漆四足香几,香几上陈放着一座古铜三足香炉。
但此刻那香炉里并未点香,房间里也没有放炭火盆,站了一会烟景觉得身上有些寒叟叟的,心绪很是不宁,她从香盒里取出几支檀香,点燃后插进香炉里,那淡白的烟气丝丝缕缕从香炉的镂空处逸出,烟景望着这袅袅娜娜的轻烟敛气凝神,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临窗的墙边挂着一幅墨梅图,烟景被吸引住了目光,怔怔地看了许久。画中有几座高耸的雪山在傲然伫立着,山脚下有一株苍劲的梅花树,枝干虬曲粗壮,铁骨嶙峋,好像阅尽世间百态,晶莹的雪花堆满了枝干,红梅映雪,分外娇艳,在冰天雪地之中,有种遗世独立之姿。
爹爹素来是不喜梅花的,如今怎的挂上了梅花图?
灿烈的阳光从推开的窗户间照了进来,将书房照得很亮堂,长长的书案上像镀了一层金箔似的,案上摆着数方端石砚,竹雕方笔筒内疏疏地插着数枝羊毫笔,笔尖上微微松散笔毛迎着日光如洒了一把碎金似的熠熠发光,多么像他眼里沁出的光,一星点便足以令人目眩,她记得好像是在梅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见到他眼里燃起一束光亮,便是这道光像铸铁的火光一般深深地将他的样子铸进了她的心底。
烟景望向窗外,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窗外的雪已经融得差不多了,今天是一个顶好的晴天,云销雪霁,彩彻区明,她相信,她与他终究是会两心相许,携手与共的。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书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便是爹爹进来了。
当爹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烟景看到爹爹的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爹爹的神色显然极不好,他有些失神地看了烟景一眼,身形凝滞,烟儿迎上前去,看见爹爹的眼里竟然含着一抹浓浓的悲凉。
她从未见爹爹这样子失落过,在门口明晃晃的光线下,她无比清楚地看到了爹爹脸上的皱纹,纤缕毕现,扎痛了她的眼睛,“爹爹……”
柳燊有些踉跄地走到书案前,嘴角微微抖动,“烟儿啊,你与这……珑大人可曾有过什么交集?”
事已至此,烟景只好如实道来,她低下头,小声道,“在梅林和府衙后花园有过几面之缘。”
柳燊脸色灰白,一双眼睛满是切责之色,痛声呵斥道,“你……简直是胡闹!都怪爹爹平日对你纵容太过,以致酿成今日的祸端,你怎可去招惹他,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岂是我们寻常仕宦之家可攀附的。”
烟景听爹爹说得如此不像,心口突突地乱跳,问道,“他是什么身份?”
柳燊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回答,额上的青筋跳起,双目哀戚地看着她,顿了一会,复又重重叹息了一声,“你可知他今日为何亲临柳府,乃是……想从爹爹身边将你带走。”
烟景兀自咬着唇,不敢作声。
柳燊无力地跌坐到椅子上,颤声道,“珑大人说你聪明伶俐,颇得他的喜欢,想留你在身边做事,他是何等身份,他既已开口要你,事情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天下又有什么东西是他要不来的,但爹爹不能把你送进火坑里去,爹爹宁愿舍了仕途和拼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落入他手中。”
柳燊咬牙,一股劲冲上来,强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手掌上竟是虬虬青筋毕现。
烟景急急地道,“不……爹爹,是我想要追随他去的,我钦慕珑大人,愿为他效劳。”
柳燊头上犹如打了个晴天霹雳一般,猛地咳嗽了一声,身体摇摇欲坠,“我、我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才会做出如此有损闺风之事!”
柳燊显然是极生气,整张面孔都要扭曲了,伸出手掌便欲掌掴她。
烟景未躲,闭上了眼睛准备挨爹爹责打。
柳燊的手掌举到她头顶时终究是无力地垂落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渐渐转向茫然。
烟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道眼泪齐刷刷地滚落,“女儿不孝,负了爹爹素日来的悉心教诲,女儿有错,失了体统规矩,还请爹爹责罚。”
柳燊茫然地看着烟景好一会儿,方才道,“你性子任性大胆,自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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