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就要生活富足。
这些,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
坊间传闻,他也听说了,说他有治国之才,有佛祖之慈,这些他从未在意过,这种评价越来越高。
他没想到,这些终有一日变成了他的坟头砖,皇位争夺,他的两个弟弟生死未卜,他唯一的幼妹要登临大宝,而他,是最后的阻碍。
七日前,京城飞书,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岁成挥军以他要反叛的名头屠城,第二个则是他这一生不能踏入京城半步,不能有子嗣。
一个上位者要你死,轻而易举,他沉寂了两天,他清楚地知道一场战争会给将士百姓带来什么。
会带来浩劫,偌大的浩劫。
两天,被从京城来的暗卫是种默认的抗议,街市上的那支箭就是威胁。
他屈服了,选择了第二个岁成给他的余地。
也成了压倒罗氏最后的一根稻草。
无子嗣,也就是说他要罗氏将怀胎六月的孩子打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期待了六个月的孩子被他亲手煮的堕胎药打掉。
成形的血块,大片的血泊从罗氏身下流出,当罗氏睁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失去两个人了。
他的妻子和孩子。
苏差王抬眼看向桑枝,眼里是暗淡的黑色,他的眼里真的没了光彩。
死人才会失了神采,而他身未死心先亡,桑枝瞬间浑身失力,她明白了苏差王没有说完的话。
他若是想去争夺皇位,比岁成一位公主做女皇只会更容易些。
他手中的兵权有一战之力,只要……
只要他有一丝的夺权之意,现下的局势就已然不同了。
桑枝有些哽咽,“王妃不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
“那你的样子?”
苏差王抬起自己的双手,如枯槁残枝,他说,“这是我应得的。”
有失必有得,他既选择了虚渺的天下苍生,必然要失去自己的至亲所爱。
他复又抬起头,眼里多了一抹灰色的光彩,“我今日找你来,不愿别的。”
“我只想,想你们能让阿珠,”他顿了顿,似是难以启齿,声音哑沉,“能让罗珠消去罪孽,踏上轮回。”
作者有话说:
啊我串起来了!!我还以为这个故事要崩了……
夜半离歌(八)
她的眼里逼出血泪,死死地盯住他。
一切的罪孽, 全都让他承受。
桑枝看着眼前这个无了往日风采的一城之主,一国的王爷,高大的躯干被深深的压垮。
“我前几日没有与你们说, 是因为朝廷的暗探还在, 今晨暗探回京,我才与你们说。”
“暗探是岁成的心腹, 武艺极高,若是杀了, 岁成必定起疑,当初……当初那个暗探逼迫我将罗珠的尸身抛弃乱葬岗。”
“抛弃乱葬岗, ”他轻笑一声, 那声笑中充满了自弃和嘲讽,“说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不过是一再威胁罢了。”
被威胁了一次后,自己便再无翻身之力。
罗珠被他弃尸乱葬岗, 自己也只能无能狂怒杀了那个打更人泄愤。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传闻岁成公主身边多了一能人, 上通天法, 下晓万事,”他说话声音又缓又沉, “这一灾才过去,日后想必还有大难。”
女皇登基,天下势必会引起喧嚣, 至于那时自己兴许就看不到了。
桑枝点头, “你的心愿我会与怀山派的几位说明, 那你的事我能说吗?”
苏差王安静了很久, 久到桑枝甚至以为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说:“说了便说了吧。”
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扇窗, 细风从屋内席卷了药味带来了一股清新草木的味道。
白幔轻轻摇晃,苏差王陷入了沉寂,桑枝不再打扰他,慢慢退下离开屋子。
小桃依旧在门外守着,对于这一切似乎全然知晓又似乎从未在意过。
“走吧,小桃。”
桑枝离开院子的时候又回头望了眼苏差王的房门,木釉色的高门紧闭,再没人进得去。
始终孤单。
她的步子很慢,小桃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就着她的步子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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