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贺也不由啧啧称奇:“你是如何会的?”
妙妙道:“爹你书房里的书我都看了,外祖父每月也会到书肆替我买书,他知晓我喜欢这个,街上若有这些小玩意,外祖父都会买来给我。”
杨乡绅对孙辈的爱很直接,就是给孩子花钱,他原先身家就很丰厚,柳贺与杨尧刚来京城时,杨乡绅一直支援着他们,之后随着柳贺官越做越大,杨乡绅有钱也没处花,便都花在了妙妙和知儿身上。
为了让妙妙学得尽兴,杨乡绅甚至请了工部的工匠帮忙指点妙妙,因而在柳贺不知不觉间,妙妙的制作水平不断攀升。
柳贺道:“你既然想做,爹自然会支持你。”
何况农事水利之事女子也非不能做,只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子约束会更多些,若在普通人家,饭都未必能吃饱,女子也是要下地干活的。
这件事起初自然是有些难的,柳贺先将妙妙做出的成品拿出去推销,官员及工匠们都承认她的资质,但知晓妙妙是女子后,这些人态度却为之一转。
妙妙想做什么,柳贺一开始是秉持随她乐意的态度,他不反对,只看妙妙能做到哪一步,但见到这些官员、工匠对女子态度如此不屑,柳贺反倒有些怒了。
故而他便开始为妙妙争取。
自开海以后,沿海各府也有女子在外经商、织布的,川军中亦有女将,为何朝廷一面拿着女子辛劳挣得的银子,一面又对女子不屑一顾呢?
正如一些官员,一面与教坊司的歌女吟诗作对,感慨其身世凄凉,一面却又花着教坊司女子挣的血汗钱。
柳贺入阁后,便联合礼部尚书余有丁一道,将教坊司给关了。
以前礼部是个穷衙门,教坊司是其营收的重要来源,可《育言报》经营之后,礼部的日子便渐渐好过了起来。
在柳贺看来,朝廷着实不需要官办/妓/院,这些女子的经历已十分悲惨,朝廷纵然不能护住她们,也不必在她们身上吸血。
为妙妙争取的过程可谓十分艰难,总结起来,就是柳三元大战老学究,好在朝堂上愿意为柳贺助阵的官员也有许多,众人一道尽力,为妙妙将在工部的职务定了下来。
只是妙妙并不能常去工部坐堂,平日还是常与工匠们待在一块钻研。
妙妙道:“这正合我意,爹,我可不乐意去衙门里值堂。”
妙妙心中很清楚,柳贺为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原先她说自己不成婚不嫁人时,本以为爹娘会责怪会埋怨,可她爹不仅没怪她,还在朝堂上和人交锋。
妙妙之所以会知道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她在《育言报》上都看到了。
因而她得了职务后,便更为专注地投身于农田水利事,男子能做的事她要做,男子不能做的事她也要做,无论如何,她不能叫自家爹爹丢脸。
谁说女子不如男?
既然她有喜好,也愿意投入其中,她便不能够比任何人差。
到后来,柳贺致仕返乡,妙妙不好一个人留在京城,但即便她在家乡,她仍辛苦钻研,为百姓制造了许多利于农事、节水、省力的工具。
据万历年间的记载,柳贺之女柳妙虽未登上明史正传,却也是大明朝有名的奇女子,她终生未婚,以女子之身致力于钻研农具,她发明的“节水神器”比西方早了几百年,时至今日,在西北等地仍被使用。
……
知儿小时候比妙妙要乖一些。
或许是妙妙这个姐姐成日大大咧咧的缘故,知儿的性子便有些羞怯,不莽撞,家门口若来了野猫,知儿也不会如妙妙一般直接扑上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再试探。
杨乡绅都嫌他慢。
他试探还没完,猫早就跑走了。
可这不代表知儿不爱动,他只是比旁的稚童多了几分谨慎罢了。
和妙妙不同,妙妙小时候还经历过柳贺被外放到扬州,可知儿有记忆以来,柳贺就已是朝堂上声名赫赫的柳阁老了。
换而言之,知儿自小便走上了衙内的道路。
柳贺任了次辅后,官员们便常爱去他家坐坐,柳贺家院子小,书房也只有一处,知儿对他的嗅觉又格外灵敏,只要柳贺在家,知儿必然是能摸到的。
柳贺与于慎行、王锡爵等议事时,偶尔就会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声,过了一会儿,门被“吱呀”推开,一双小腿先用力迈过台阶,之后便眨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地往书房里看。
这个时候,王锡爵往往会伸手招他过来,知儿见了熟人,小短腿便蹬得更欢,伸出手,美滋滋地喊王锡爵一声“伯伯”。
柳贺叫他下来,王锡爵却乐呵呵地和知儿玩了一阵。
王锡爵在官场上严格又正直,教育家中的子弟,他也一向承担着严父的职责,可王锡爵待知儿却宽容和气,每回知儿找过来,他都高高兴兴的。
柳贺无奈道:“我在家里的事又未和他说过,不知他是怎么摸到的。”
于慎行道:“泽远,你一看就是在家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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