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应该是有人,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大概就是江晔与他的妻子白枚,说话声从大敞着的门尽数飘散出来。一个在语气暴躁地咒骂着,不停喘着气;另一个则在安慰,但是听着那不走心的内容,与其说她是在安慰,不如说是持续不断地在拱火。
而咒骂与拱火的对象,不出意外是江敛。
“没点良心的小兔崽子,老子辛辛苦苦养他这么大,好不容易能派上点用场了,让他去向纪总要点好处都不肯,真他妈的操蛋”
骂人的语气都和先前的江修杰同出一脉,一看就是一家人。江晔上了年纪,一口气说一大长串难免有些吃不消,停下来时面红耳赤,呼哧呼哧喘着气,像是一台超负荷工作的风箱。白枚一边给他顺着气一边不走心地劝慰着,替江敛说着话:“好啦好啦,小心气坏了身体,说不定二少是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
江晔听着这一句刚熄下去一点的火蹭地又烧了起来。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他自己说的纪总对他还不错,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吹吹枕头风不就行?我看他就是翅膀硬了要不是纪眠竹资金隻给了一半,老子至于这样吗?”
江晔劈里啪啦又是一大串,顺便还踢了一角老老实实卧在沙发旁边大气不敢喘的狗一脚。狗吃痛,嗷了一声跳开,呜呜咽咽的,注意到门口走来江修杰,扑上去就想求小主人安慰。但嗅见江修杰身后的人时,它又陡然间变了主意,目光一凶,把刚刚受到的委屈尽数发散到江敛身上,呲牙咧嘴不停地吠着。
江敛眉头一蹙,眸光更冷了几分,眸底像是在涌动着黑云,十分骇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身侧就伸过来一隻手,温柔又不容置疑地把他拉到了后面去,与此同时,纪眠竹的身影出现在他前面。
这堪称保护的动作令江敛一愣,目光不受控制地凝在了纪眠竹身上。
纪眠竹沉着脸默然无语地盯着那条不知好歹的狗,多年身居高位的总裁气势一朝外放,还是很能唬住人的。没过多久,挡在门口江家的那条狗便像是感受到了一般,呜咽两声,夹着尾巴走了。
纪眠竹瞧向一旁呆愣愣的江修杰,冷笑道:
“江大少爷反应这么迟钝?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江家的待客之道?”
保姆盛气凌人,狗也不遑多让。
这哪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无非就是长时间纵容得来的结果。
江修杰慌忙摆手,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在一旁干站着这种行为是多么的不对,他赶紧补救:“纪总您别误会,这狗是欠收拾了些,缺乏管教,但我们绝对是对您没有半点不尊敬的意思的。您放心,我等会儿就去教训它”
他话还没说完,大概是辨认出了江修杰的音色,屋子里传出来江家夫妇的声音。
“修杰回来啦?怎么不进来呢?”
“狗刚刚叫的这么厉害,小白眼狼也跟着回来了吧?等着,我不骂他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江晔恨恨地说完这句话,不知打哪抄起来一个棍子,气势汹汹奔向门口,然而却在见着沉凝着脸的纪眠竹时,这气势登时就没了。
“纪总,哈哈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那根棍子粗大壮实,一股浓浓的朴实之风,与这精致的别墅画风迥异,被他握在手里,拿也不是扔也不是,此时成了全场最尴尬的东西,偏偏纪眠竹的目光还在那上面来回打量,让江晔十分无地自容。
自飞黄腾达之后,他拚尽全力想要融进云城上流圈子,模仿圈子里那些老总和天之骄子们的穿着举止语气,以及谈笑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度,只有回到家时才敢稍稍放松一下。那些瞧不起与默默打量的目光是他最为害怕的东西,也是他最不能被碰触到的地方,没想到却是被纪眠竹直接撞见了个现行。
江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五颜六色的。
“要是提前知会一声的话,不就见不到江总您这副模样了?”
“江总好魄力啊!老当益壮令人羡慕。”
纪眠竹似笑非笑。
这句话不经意间戳到了江晔的痛处,让他面色都变了些,棍子都拿不稳了。
“纪总说笑了,哈哈哈您请进,请进。”
他趁机把棍子丢到了一旁,引着纪眠竹进去。纪眠竹看了他两眼,也没再揪着这事不放,顺着走了进去。反正不急于一时,站门口多没意思。
纪眠竹之后,自然就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敛,他看见亲生父亲江晔后也不过是撩了下眼皮,无视的意思做了个十成十。
江晔刚刚在纪眠竹那吃了瘪,有气没处撒,这可不就让他逮到了机会?他酝酿了一下,吸了口气,朝江敛低吼道:“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这就是你对你爹的态度吗?还不进去给纪总倒杯茶!”
江晔的声音即便刻意压低了也不算小,走在前头的纪眠竹登时回身,皱了皱眉,眸光冷厉。
作者有话要说:
护花使者
“不用江敛,我自己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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