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喉烈酒,美人绛唇。
簪缨与他对视,双手捧起酒囊喝了一口,卫觎随即用另一隻手钳住她的小脸向下,含住她唇,将她口中酒水尽数抢夺过来。
他喝酒历来很凶,托举着掌中不盈一握的云朵,仰头闭目陶醉地纵饮这美人酒,却又分寸温柔,没让簪缨呛咳一声。
皮囊坠落在地,汩汩流出的透明清酿泅湿了良夜。
簪缨醉在这幕天席地的纵意里。
直到两人口腔中被酒气,芷香,和一种雄性阳刚味道占满,分不清彼此,方从缠绵中睁开眼。
卫觎仰着头,那酒好像喝进了他眼睛里,水光熠亮得随时会流淌下来,“阿奴,我好想娶你。”
这才是他此刻心中最深的愿望。
簪缨用力抱着他的头贴在自己强烈的心跳上,他把她托举得这么高,好像要请天上仙宿做个媒灼,他的手臂这样有力,他的眼神这样稳,她声音发颤:“我们等到第一场雪的时候就成亲。”
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卫觎在她柔软的胸脯间闷了一会,不说害怕等不到,低冽的嗓音轻笑:“只怕岁尾无吉日。”
“只要能与你长相厮,日日是吉日。”
小满这日,兖州大司马与青州唐娘子的行队抵达洛阳。
此日中京不设街禁,天街两傍士庶摩肩,争相观睹。
徐寔带领文僚与亲卫迎候在东城门阙楼之下,其后是卫觎旗下各营将官校尉,再其后,便是洛阳的几大世家家主,不得不露面恭迎洛阳新主。
王承立身其间,两眼凝望那道由远及近的丽影,神色阴晴不定。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之前长嫂口中的转世佛子,这些日子经一篇不知出于谁手的《佛子讚》在中京广受热议,引起佛教徒狂炽追捧的人,竟然会是唐子婴!
数日之前, 一篇佚名氏的《佛子讚》在洛阳悄然流传,言沙门优昙花开,应于东方。
东方属青, 正是那位坐镇青州的唐娘子, 为菩提萨陲转世。
讚中又言唐娘子入瘟城治疫, 救起万人之众,而身不染疫, 是神迹显现, 立大功德。
讚文辞采俊利, 善用骈俪,难得的是深入浅出, 使道俗皆能看懂,还朗朗上口, 连街头巷尾三岁小儿都能背诵。
中京人也不是傻子, 很快想到那位唐娘子与夺取洛阳的南朝卫大司马之间关系颇密,有人在此节骨眼传播此事, 或为造势。
有门路的即遣家人去打听真伪, 谁知真有此事。
很快,从陵川赶来的北府精骑押了一队战俘直入洛阳, 将真相公诸于众:东边那场瘟疫的起因是北魏败军故意为之,有心祸害百姓, 搅乱社稷。
其后,北府将尉将这些败类在牛马市斩首示众。
久做魏民的洛人得知, 无不震惊。
而唐娘子救下的人也不止万人,以山阳城为中心的周左城镇, 受益者至少在万间, 若非唐氏出手及时, 只怕烈瘟还要扩散,若任由发展到炎夏,还不知后果会如何。
随后,山阳城的万民谢表送到了洛阳。
又有淮南郡的高僧、重霄县的庵尼、以及各州名僧迢迢慕名而至,洛阳本已兴盛的佛教越发呈出香火鼎沸的势头。
这一切皆因一人而起,便由不得人相信几分了。
寻常百姓对于神灵之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别说热衷于拜佛求运求长寿的达官贵人们。
天街宽阔的道路两旁,仅设置了两列执戟设拦的虎贲郎尉,险些挡不住泱泱人潮。
徐寔此前配合卫觎信中的指令,将随信寄来的《佛子讚》不着痕迹散播出去,今日为大司马与唐娘子造势,本就是刻意为之。
他在东门接迎到主公,见到了暌违近两载的簪缨,看着她身量长高一些,容颜姝丽更胜当年,心中激动难喻。
“军师不认得我了?”簪缨玩笑道,“我却要谢军师助观白夺取北地,佐成功勋。这一年多来,多谢先生在观白身边费心周全了。”
卫觎此日身覆铁锁明光铠,铠外披蛟龙玄锦袍,漆发玉冠,不苟一笑。
闻言,他嘴角微提。
然在那些惴惴不安的世族家主眼里,唐娘子笑如舜华,与她并肩的那位战神司马却哪有一丝笑模样,分明是一副冷脸要吃人的煞气。
“哪里的话,”徐寔看一眼场面上威凛赫赫的大将军,“是徐某要多谢唐娘子的粮马支援。”
城门口不是说话处,他遂将二位主君引入城中。
“别挤、别挤,你看到了吗?不是说唐氏女甚爱红衣……”
“不是说南朝大司马凶神恶煞,这却是何等伟丈夫……”
道旁人潮济济,都人士女,僧俗道友,翘首相望。
因为徐寔进京后善抚百姓,不伤民生的缘故,所以北朝人对这两位活在传奇逸闻中的人物,既感到敬畏,又十分好奇。
士庶们本以为《佛子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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