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实话实说。这年头的合同都是要交到官府备案的,他即便不说,王县尉也查得到,不如索性一开始就交代清楚。
何鞍书闻言仿佛挨了一记软鞭子似的,面皮不禁抽了抽,他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算计到顾念身上了呢?
看到顾念那个摆满了新奇工具的长匣,王县尉也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这是?”
“这是我私人定制的一些查验痕迹的工具。”顾念见他一直盯着放大镜,便拿出来对着竹匣上的徽记让对方试看了下,“像这些原本看不清楚的地方,立刻清晰可见。”
眼见着原本看起来十分光滑的徽记在镜面上变得粗糙,竹丝被烧断的毛茬儿一根根的,纤毫毕现,王县尉不禁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再看向顾念手上的那个竹匣时,眼底便多了分敬佩之色。
有竹匣里神奇的工具打底,再加上同为官吏,王县尉下意识地觉得顾念的话更可靠,立刻舍弃了何鞍书,转而询问他,“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顾念便把自己当时结好账正准备离开,却被发现尸体的何鞍书从门外拽回,顺手帮忙看了眼尸体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至于发现尸体的经过,他还是请何鞍书自己跟王县尉说的。
“顾司直可有什么发现。”王县尉听完何鞍书的回话,依旧转向顾念那边。
“死者卢甄,初步判断死了大约二十三四个时辰。”
王县尉打断他,“顾司直因何对时间如此确定?”
“尸体的尸僵已经缓解不少,说明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八个时辰,再结合杂役说的这件行李已经在仓院待了两晚,且对寄存货物的人没什么印象,那最可能的就是每天有客人大量存货的时候放进来的,也就是二十二到二十三个时辰之前。”
“十八九个时辰前也可以放吧?”
“十八九个时辰前仓院并不在开放时间,”顾念眉目微展,微微一笑,“退一步来说,如果凶手真的在那个时间偷偷放进来,第二天也会在开门后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
“如果他们说谎呢?”
顾念拿出放大镜,让他自己看卢甄耳朵里残留的那一小块黑泥和耳洞绒毛上的泥土痕迹,“前日申正到酉初下过一场雨,他耳朵里的这块泥土,应该是死亡前后栽倒在地上沾到的,外面的部分可能犯人在剃掉头发的时候帮他擦干净了,但因为那些绒毛的阻挡,这里还是留下了痕迹。”
“万一这不是下雨,而是他掉到河池之类的地方沾到的呢?”王县尉提出质疑。
“这点我也想过,但河池底下多是淤泥,泥质非常细,可死者耳朵里的泥土,颗粒明显比较粗,所以可以排除河池之类的地方。再加上泥土的颜色偏黑,明显与道路上的黄色土质不同,也可以排除坊道之类的地方。
黑色的粗土,依照我个人的判断,这些泥土更像是花木根系附近的那种疏松过的粗土,不过,也可能我知道的地方少,具体后面还得劳烦县尉细查了。”
“怎么确定这个泥土是他死时沾到的呢,万一是死后为掩人耳目扔在园圃之类的地方,过一段时间才移走呢?”
顾念示意他观察死者左侧脸颊,左臂等位置,“他身侧这些地方并没有尸斑,说明没有维持侧趴姿势多久,反而是后背有明显的痕迹,应该是犯人为了扒衣服和剃去头发,将他仰放了一段时间。”
“那有没有可能是生前摔倒之类的沾进去的?”
“这么大的一块泥土在耳朵里,如果是他生前沾进去,正常来说肯定会第一时间抠掉吧?”
王县尉哑然,思索片刻后不得不点头,“确实,太不舒服了。”
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一问一答像是在争辩,又像是在讨论,听得旁边的何鞍书都呆住了。
“其次,胸口这把匕首是在卢甄死后插进去的,并不是真正的致命伤。”
不是致命伤?王县尉撩起袍角,蹲下身仔细端详着那个伤口,“顾司直可有把握?”
“嗯,生前伤和死后伤的表面特征有很明显的区别。”顾念又给他解释了一遍,“王县尉若是不信,可以稍后再跟长安县的仵作确认一下,或者找个屠夫,在猪肉和待宰杀的猪上各插一刀,过二十四个时辰,一看便知。”
王县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既然刀伤不是致命伤,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确定,”顾念叹了口气,“不见中毒的特征,也不见其它外伤,我猜测他有可能是意外死于惊悸之症,不过,这点还是请长安县的仵作再做判断的好。”
顾念犹豫了下,把心脏病替换为范围更为宽泛的惊悸之症。杵状指虽说是发绀型先天心脏病的特征,但以现在所见也无法确认,他在这点上只是推测,并没有多大把握。
而且,如果死者死于惊悸之类的原因,此案就不是凶杀案了。因此判断需要格外慎重。
“照司直所言,卢甄很可能是在前天下雨的时候,意外死于惊悸之症,倒伏在花圃之类的地方,然后被人移花接木,送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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