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周千户,是陆善柔心中惩恶扬善的英雄。
周二相公身体一僵,然后紧紧的抱住她,“看清楚,我早就不是你周叔叔了,我是你的相公,叫我周郎。”
陆善柔就像少女时期的样子,娇娇俏俏的撒娇,“周叔,我的脚踝好疼,刚才在冰面上摔了一跤,魂都被跌跑了。”
陆善柔就像腾云驾雾似的,回到了元宵节白天在什刹海上滑冰时摔跤的场面。
她喜欢冰嬉,在冰面上欢腾得就像一只雀儿,元宵节这一天什刹海冰场的人好多,她还“偶遇”父亲的同僚周千户。
她坐在木板上,周千户在前面拉着绳子,她哈哈大笑,“快些!再快些!要快得飞起来!”
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陆善柔看了看天色,说道:“我要回家吃饭了,今晚我们全家饭后都要出去走百病、摸门钉、赏花灯到天亮呢。”
陆善柔滑着冰,往岸边走,蓦地,前方有人摔倒,她躲闪不及,直直撞了过去,由于速度太快了,狠狠的摔在冰面上,把脚踝扭了。
陆善柔那里吃过这种苦?哇哇大哭起来。
本来已经分别的周千户闻讯赶来,将她抱起,放在马车里,亲自送回乾鱼胡同陆宅。
路上,周千户一再叮嘱,“你好好休养,不要乱动,喝了药,就回房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慢慢消肿了,会好起来的,千万不要再乱跑了……”
陆善柔浑然不知灭门之祸即将开始,周千户要她待在自己房里不动,是想把她摘出去。
可是陆善柔那时候只晓得痛,抽抽噎噎的:
“周叔,好疼,我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瘸子啊?”
周千户说道:“不会,你就是瘸了腿,我也是你……你的周叔。听周叔的话,晚上不要出来。”
陆善柔要是听话,她就不是陆善柔了。
当晚已经出嫁的姐姐回娘家来探望伤了脚踝的宝贝妹妹。
陆善柔不肯睡自己屋里,非要耍赖去姐姐的房间,两姐妹一起睡。
无数次噩梦再次重现。
“姐姐快跑!”
陆善柔瘸着腿,胸膛中箭,倒在门口。
在昏迷前的刹那间,陆善柔看见二楼自己的卧室门上赫然挂着一把大锁!
这一刹那,是陆善柔一次次的强迫自己回忆残酷的雪夜,甚至提笔把回忆写下来,一次次的修改、矫正,慢慢挖掘出来的细节。
正如她在窦家村提醒严夫人一样,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忆是会被当时的情绪隐藏、或者扭曲的。
那些关键的线索,当时在绝望愤恨中被忽视了。
只需要耐心的找了那个被忽视的缝隙,然后慢慢把这个缝隙撬开、就像剥鸡蛋似的,发现里头暗藏乾坤!
为什么我的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为什么这种重要的细节,周二相公在查我们家灭门案时,从未说起过?
为什么我的脚恰好在元宵节那天摔了?
为什么我恰好在什刹海遇到了周千户?他明明不喜欢冰嬉,觉得是小孩子的玩意。
为什么他反反复复叮嘱我晚上回房睡觉,不要乱跑?
我和父亲破了那么案子,有一个规律,那就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是真凶的概率非常大。
周二相公,就是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
除了一次次修复自己的回忆,陆善柔渐渐怀疑枕边人周二相公,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从她二嫁后,跟着周二相公在外面赴任,她与文虚仙姑、寒江独钓之间的书信经常丢失。
渐渐的,她与老友们的联系变少了。
起初,她以为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远离京城,友情自然慢慢变淡。
但有一次,陆善柔去当地的娘娘庙为家人祈福,娘娘庙里的仙姑递给她一封信,说是京城北顶娘娘庙的文虚仙姑,托了来山东云游的仙姑,将这封信送到这里,要她转交给陆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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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善柔展信一看,是师姐关心她的境况,说今年写了十封信给她, 几乎每个月都有一封, 为何她只回了一封?
是身子不好,还是心情不好?
周千户对她到底好不好?
如果好,就回给师姐一封信,报一声平安, 师姐就放心了。
如果过得不开心,就回来北顶找师姐。
师姐虽然没有大的本事,庇护自己的师妹还是能够做到的。
文虚仙姑还在信中说, 上封信里, 她回忆说,在晕倒之前, 看见自己房间门上挂着一把锁。
师姐把她的信给了寒江独钓看,寒江独钓说, 当时灭门案发之后,周千户将重伤的她抱走治疗, 寒江独钓就带着快手们跑去了陆宅调查取证。
寒江独钓记得很清楚, 当时陆善柔的闺房房门没有锁。
要么是陆善柔记忆有误, 要么是行凶之后, 恶徒把锁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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