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见过类似的。”
“嗯?”
白起投来视线,凌肖看着他的眼,但笑不语,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道:“看起来白夜和大皇子的兄弟关系倒是很好。”
业内大多也都这样猜测,无论是长命锁还是银杏琥珀,甚至是为兄长建造衣冠冢这个行为本身,肉身不再,却要让墓碑长存,无不体现出白夜用心。凌肖却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但是,他又似乎并不讨厌这个猜测,甚至愿意让这种假说被当作事实。
他们在闭关前走完了衣冠冢展区,白起在文创区买了纪念品。凌肖跟着他挑挑拣拣,心中却还在惦记:这次总该找我要联系方式了吧?
见白起面不改色,心中又暗恨:以为就你能存住气?呵呵,你不说我也不提!
逛了一圈,他们回到休息区坐下。此时已经停止入馆,西月博物馆里空荡了许多,两人肩并肩坐着,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半晌,还是白起率先开口。他盯着自己的膝盖看,道:“有时候,我会梦到不认识的两个人。”
凌肖不吭声,只默默听他说。
“有时是他们小时候的模样,有时做梦又是他们长大后。他们一起长大,起初,我以为他们是兄弟,小的那个喜欢跟在大的那个后面跑,爱撒娇,总要抱,是个可爱的孩子。但是,他们很快就分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梦到长大后的景象,又是另外的样子,这两个人像是已经恩断义绝一般,时常争锋相对,大打出手,在我的梦里过招,吵吵嚷嚷的。”
白起的叙述带上了一点笑意,既而又将这点笑意压下,道:“我有点特殊的能力,曾经一直觉得这是某种预言梦,代表了某种暗喻。后来,才发现也许它们通向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往。所以我才想来看一看,看一看三千年前的过往。”
“现在你看到了。”
“嗯。”
“是二皇子和代号七的过往,还是二皇子和大皇子的过往?”
白起站起身,他看向凌肖,弯了弯唇角,表情出奇的柔和,道:“也许都是呢。”
凌肖仰起头看着白起,也露出一个笑:“合理的假说。”
他在心中催促:快呀,再不主动一点,我可就不接你的茬了。
但白起只低声说:“我要走了。”
他又问:“你过得好吗?”
凌肖仍然面带微笑:“这是什么话,莫名其妙的,我当然过得很好。”
不好,不好,因为你,一点都不好!
白头:“那就很好。你要好好的。”
他仰起头,看向博物馆四楼,又看向更高的穹顶,叹息一声:“人间三千年,不过如此。”
白起转过身去。
人间三千年,花开花落,一个王朝建立,一个王朝倒塌,一户人家扎根,一户人家迁移,一个太阳落下,一个月亮升起……人间三千年,不过如此,滚滚黄土,万物尘埃。
白起向外走去,空荡的大厅,却仿佛人山人海簇拥他离开凌肖。不该,今生如果无缘,就不该掺和前世的因果。他们本来就不该相遇,特殊身份的警官,安分度日的学生,前二十年的时光都不曾安排他们擦肩,偏偏白起要跨过红尘向他走来,与命运逆行,果真要承受堪折的恶果。还不曾勘破天机,就已经让白起承受突如其来的变故,受伤修养了半个月,这不是缘,这是命。
你留下。凌肖在心中喊,你留下,你不要走。
又一个声音说,别拦了,放过他吧。他已经为了你千千万万,这一世就让他走吧。
视野变得模糊,凌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起的背影,却涌出了一点泪意。
爱过一世,恨过一世,三千年前,大厦将倾,天灾人祸,大御影师受隐石影响,沾染了太多魔气,最后撑不过消耗,死于大战之中,二皇子安排身后事,两人同葬一处。历史的滚轮碾碎他们,后人拼凑出只言片语,道不尽前朝岁月,亦然无法窥视那些爱恨情仇。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
毕竟,那点过往,都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
坎为水,下下卦,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凌肖轻声说:“再见,哥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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