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纵你去纪央城吗?”
元蘅抿了抿嘴唇,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闻澈道:“无论如何,我不让你去。”
元蘅仰起脸直视他:“明日我休沐,也不会耽误了翰林院的事。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凌王殿下还干涉别人去何处么?”
闻澈知道元蘅向来有主见,也从来不畏惧他。但是如此凉薄的话还是头一回说出口。
“你明知道我是……”
“殿下。”元蘅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冷静重复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良久的沉默,夹杂着细碎的雨声。
闻澈感觉自己要被淹没进去了。他真是疯了,才会不辞辛苦连夜赶上她,在这里听她说这些。
“那我陪你一同去。”
闻澈将她推到马车上去,在放下车帘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元蘅:“纪央城不是启都,那是陆家人的地盘,我必须跟你一同。否则我就上书参你,朝廷官员擅自出城,陛下降罪,有你的苦头吃!”
他生平最恨别人威胁自己,没想到如今自己却卑劣地威胁元蘅。可对于元蘅这样的人,他实在是没辙了。
“好。”
元蘅轻轻叹了气,避开了他的眼神。
闻澈搁下帘布,道:“先就近找家客栈,你不能就这么穿一夜湿衣裳。”
到客栈之时,雨又密了起来。
这场骤雨令人措手不及,将计划全打乱了。
元蘅只觉得湿透的衣衫黏腻非常,只想快些要间房去沐浴换衣。
她踏进客栈,交待了两句便自顾自往楼上去了,一眼都没有看向闻澈。
今夜雨势这么大,她没想到闻澈竟会出城来寻她。元蘅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闻澈是独身来的,连徐舒都没顾上带。
他倚靠着木门框,目光落在正上楼的元蘅身上。
他气她冲动行事,但也感受到了她的怒意,所以也不跟上去,而是将银子抛给店家,交待道:“劳烦备些热水送上去,还有干净的衣裳。”
店家在熟睡之际被吵醒本不高兴,也不知道这一行深更半夜到来的人是做什么的。但是见银子给足了,立刻便热络起来:“好嘞。”
闻澈的房间就在元蘅的隔壁。
他正欲往房中去,却见隔壁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元蘅还没换衣,袖口还湿漉漉的。
“殿下真要与我一同?”
闻澈眉宇间的不悦散去,唇角微扬:“不让?”
元蘅淡淡道:“今夜雨大,估计明日也停不了,只怕会耽搁翰林院的事。殿下如果执意同行,那我就让漱玉他们回启都替我告假了。”
“让他们回去吧,有我在,你丢不了。”
闻澈话音刚落,木门便“咚”一声重重地关上了,一点没给他留面子。
还在生气呢。
闻澈莫名心情变好,也进了房中去了。
夜深时,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将树叶打得不停作响。
闻澈睡得并不安稳。
他又梦到元蘅了。
依旧是那片开得盛极的桃林。
那个吻的触感更加明晰,那个他不敢肖想的如同白瓷一般的手臂带着温热,轻落在他的颈后。他甚至记不清是谁先冒犯谁的,只知道在薄粉的烟霞之下,她的面容也是薄粉色的。
“你会回来?”梦中的她问。
他答:“我哪次没回来?”
可是下一瞬,浓雾乍起,元蘅的容颜越来越淡,他看不清楚了。他听到刺耳的哀泣声,却又被困缚住,找不到方向。
“你在哪……”
闻澈醒了,扶着额头坐了起身,倚在榻沿上再回想自己所做之梦时,却什么也记不起了。
兴许是睡前饮了小半盏驱寒药酒的缘故,此刻他头痛欲裂,浑身烫得厉害。
他自己倒了杯凉水,咽下去之后那种头痛的感觉才有所减轻。
自从受伤过后,他常常噩梦缠身。但鲜少如今日这般,是被生生疼醒的。
隔壁没有任何动静,应当是元蘅沐浴完已经睡下了。他正准备回榻上去,却又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了门,是客栈的老板娘。
见闻澈开了门,她才道:“公子,您夫人方才说饿了,下了楼来要吃些东西。结果沾酒就醉,现下在底下睡着了。”
听到“夫人”二字,闻澈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便明白过来,他与元蘅雨夜出来住宿,想来是被误会了关系。而老板娘所说的应当就是元蘅。
他没反驳,缓缓闭眼忍下灼心般的躁意,转身取了外衫披上,问了她现下在何处。
“就在楼下。”
随着老板娘下了木梯,他便看见了在角落处伏案而眠的元蘅。元蘅身上已经换了干爽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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