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顺杆子爬,抱怨起来:“如今时期谁家能好过?亲家母倒是好心给我们拨了一处别院,清净是清净,可你也知道,我这身老骨头早不听使唤,做不来太多活计。”
俞麻一手扶腰一手在后腰上捶几下,长叹一声,继续说着:“那周氏也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见天儿使唤人。也不想想她是托了谁的福,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
说罢,向长媳扫去一眼。黎皖姝立刻便知晓该她接话了,这便扯开柔柔浅音,复合道:“母亲惯是心善,是亲家母不会做人,她该感激母亲才是。母亲这般年岁,实在不该再遭这些罪。”
一番话颇为受用,俞麻当即昂起头:“可不。”
又是一番长吁短叹,俞麻惋惜道:“可怜我阿花命苦,夹在两边左右为难。既不忍见我受苦,又不得不对她那刻薄的婆母言听计从,几日下来,就她最是受罪。你生来便命好,又是嫁到我们俞家,逞儿视你如珍宝,我们也从未苛待于你,如此你自是不能体会阿花的苦楚。”
再向长媳看去,只这次却不见她回话,仅有唇边一抹浅笑。
黎皖姝低眉顺眼的摆出一副乖巧相,殊不知已在心中冷笑过几回。
婆母是多厚的脸皮才说得出这番话?她觉得俞花再苦也是活该,任何事情全是她自己作死作来的。
黎皖姝甚至觉得她远远不够苦。
当年初嫁入俞家,俞花到处编排她的不是便罢,甚至怂恿婆母让逞哥收了她的两个丫鬟,这是在诛她的心啊!
后来两次小产也是俞花的杰作,且迄今为止她仍不觉自己有错。这种人,黎皖姝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怜悯之心。
见长媳不应声,俞麻只得自个儿接话:“阿姝,你也疼惜一下这个妹妹吧,咱把她接过来如何?让那周氏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黎皖姝眸光微闪,果真如自己所料。不过此时俞花已被母亲驱回去,她该想个说辞将母亲摘出去才是。
黎皖姝正欲开口之际,苏嬷嬷的声音首先在院中响起:“亲家母还不知道吗?瞧老奴这记性!是这样的,大姑娘与其婆母心系沐小少爷,一心想为沐小少爷分忧,这会儿当是已经回到关丘渔村啦。”
向声音处看去,陈红玉正向几人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好些丫鬟。
方才亲家母所言陈红玉一字不落全听了去,气得她的手至今还是抖的。
亲家母自己什么德行,怎有脸说这等话?
自己的女儿是块宝,别人的女儿就累死活该是吗?
啧。
陈红玉向傻眼的亲家母看去,夸赞:“亲家母教得好,大姑娘是个识大体的。”
俞麻不多久便回过味来,不捎细想便知此事定是亲家母有意为之。俞麻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毕竟阿花一家确实是打西风来的,如今自己不在别院,她们自然没理由继续留下。
说来说去,还是亲家母过于小气。横竖不碍她的眼,让她们多住几日又何妨?
陈红玉丝毫不在意自己在亲家母眼中是何形象,她一心只想为女儿铺好路,扫去她的所有阻碍。
任何人均不配让姝儿烦心。
“我看庄氏和大姑娘待沐哥儿是真的上心,处处为沐哥儿着想,这份心实在难得。”
陈红玉故意将庄氏的意图说出,以此来分散亲家母的注意。
俞麻想起糟心的庄氏,只想一口唾沫吐过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得你!
她倒是好意思,一边苛待阿花,一边打沐哥儿的主意!
陈红玉继续说着:“亲家母好眼光,给大姑娘找了这样一户人家。我看她们婆媳二人相处融洽,行事颇为默契。这人和人之间啊,最难的便是相互理解,大姑娘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真是万幸。”
陈红玉话语刚落,果见俞麻面色立刻变得古怪,一会青一会白,着实精彩。
是啊,俞花怎可能不晓得庄氏的意图?她虽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及,但却是默许庄氏的行为,甚至将她们带至沐哥儿身前。
好你个俞花,两面派做的怪顺溜!这是把她这个老母亲拿捏得死死的啊!怪不得总觉哪里不太对。
俞花啊俞花,啥时候长了这许多心眼!算计谁不好,跑回来算计母家?!
俞麻暗自咬牙,这会儿是丁点接俞花过来的心思也没了。
见俞麻终于回过味来,陈红玉暗笑于心,转首对黎皖姝道:“姝儿,我知你如今境况艰难,村里头的事便够你焦头烂额,香姐儿和七姐儿身边又离不开人。沐哥儿如今伤着,行动多有不便,于你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见你这般劳累母亲实在于心不忍,我决定给香姐儿和七姐儿各拨两个丫鬟,给沐哥儿拨一个小斯,如此能让你多少省省心。你也不用有压力,他们还是黎府的下人,月钱仍由黎府来出。”
黎皖姝并未想到母亲为她考虑了这许多,当下心中五味杂陈。
是她不争气才累的母亲为自己烦忧,要说不孝,她当选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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