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别人,更不会为人所驱使
外祖母告诉自己披云楼下有父亲遗物,她当时不曾多想便追去,没想到却碰到了传闻中已经驾崩的先帝。
自己第二次落水时梦到过父亲,除了说将空灵位同母亲摆在一起之外,还说披云楼下有十分重要的东西。
父亲一生完全效忠于先帝,莫非这真是冥冥中的意思,想让她帮忙救出先帝?
这样一来先前的一切便全都说得通了。
先帝当年其实并未死,而天子发现了这个秘密后将他送入披云楼,自己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理所应当地除了早有反心的靖王。如今端王亦已薨逝,眼下他是真真正正的天子,任谁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陆银屏却想不通
她又想起慕容太妃死的那一日。
他流露出的痛快与脆弱不像是假的,他应该真是恨极了太妃。
如此一来,他也应当是恨先帝的。
陆银屏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可到底还是恨不起来。
可她有什么立场恨他呢?若这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试问她会如何做?
陆银屏想不出来,因自己父母伉俪情深,且她也常跟外祖母生活,自小备受家人宠爱,实在是无法真正设身处地地去想他当年是有如何艰难。
她就这么想了一晚上,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与陆银屏不同,慕容擎一旦发现了端倪,便再无睡意。
在得知自己侍奉的君主囚禁上一任君主之后,这个一向以忠勇著称的将军第一次生出了纠结之心。
他是在当今天子还是皇太子之时便被先帝命令随侍其周围,然而如今摆在眼前的却是另一个真相。
慕容擎的纠结在于,他到底是为拓跋皇室效命的慕容擎,还是为当今天子效命的慕容擎?
若是天子拓跋渊,那么他此刻就应当服从天子命令,待京中传来消息后将陆银屏带回,然后依旧战战兢兢地做他的镇南大将军。
若为拓跋皇室……
若为皇室,他应当拒绝天子召回,挟持陆银屏为质,将先帝从披云楼中迎出才对。
君道
次日一早,京中已是雪霁天晴。
拓跋珣又起了大早。
他日日早起,第一件事便是去太极殿面圣。
石兰忙碌宣光殿重建事宜,实在脱不开身,便让舜华带了些人将他送往太极殿。
拓跋珣高高兴兴地向前走,直到远远地看到太极殿丹陛之时才绽开大大的笑容。
“父皇说今日若忙完,便要派人将母妃接回来,还要教孤骑他那匹大马!”拓跋珣说着,撒开舜华的手朝东堂方向奔去。
李遂意垂首站在东堂外,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只当未听到。
小跑而来的脚步声将他的注意力散开,他一个抬头,见大皇子正朝着这处奔跑。
李遂意的心提了起来,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哟,殿下又来这样早?”李遂意蹲下身替他擦汗,“怎么跑过来了呢,殿下没坐辇吗?”
拓跋珣伸着头往里看:“孤来找父皇……父皇!爹爹!”
李遂意扛起他便往相反的方向走。
拓跋珣在他肩上蹬着小腿,怒声道:“你放肆!放孤下来!孤要见父皇!”
李遂意的颧骨被他膝盖狠顶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却只能好声好气地哄劝:“殿下……殿下……这会儿还不是时候,等陛下与太傅谈完了您再来……”
拓跋珣听后,渐渐地安静下来。
“太傅也来了吗?”他不解地问,“可是孤刚刚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是父皇与太傅在争执吗?”
李遂意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位皇子本就聪慧,出了一次宫后更是成了人精。加上天子将从前的宠爱渐渐补回,如今的他俨然是魏宫的未来。
“陛下与太傅只是看法不同,怎能是争执呢?”李遂意堆笑哄道,“殿下还是等他们说完话再去的好。”
拓跋珣安静下来,点了点头。
过了不一会儿,司马晦大步走出,身上裘衣随着步子被风扬起,整个人怒意散发到了极致。
“遂意。”天子的声音自东堂内传来,“送送太傅。”
李遂意将拓跋珣放下,小跑去了司马晦身侧。
“不必!”司马晦看了东堂的方向一眼,大声道,“如今老夫已辞去太傅之位,便不劳李内臣相送。”
李遂意知道这俩人是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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