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一未听到车内人回应,心中有些疑惑,却看不清车内的境况。
他心下一沉,将车门打开。
“殿下?”凌太一又高声唤道。
车内人微微一动,伴着一阵沉重的杻镣和枷锁声,靖王探出了小半个身子。
“实在无聊得很,不小心便睡得沉了。”他跳下囚车后闭上眼深吸了几口冷风,道,“大兴的冷风……嗯,这里是西安州?”
凌太一正心里奇怪,这人明明死到临头却还能吃能睡,果然不同于常人。又听他问话,忙低头垂首道:“是殿下,这里是西安州治所。”
“上州刺史温鸯从前曾任西安州刺史,他御下一向有方,如今在任的亦是他曾经的下属……”靖王带着沉重的杻镣向治所内走。
凌太一心头一跳
他纠结了一番,正准备去禀告慕容擎时,听靖王又说了一句:“可惜温鸯油盐不进,不然我倒是能做个逃犯。”
这样的话大喇喇地说出来,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靖王拓跋流一人。
他这样说,凌太一便不是很担心了
靖王稍稍偏了偏头,见凌太一面上的紧张还未散去,似乎也猜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放心,我既然能来到此地,便不会走。”他边大步向前走边道,“便是有人要劫我,我也不会走。”
说罢,他进了治所内为他准备的院子。
凌太一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治所不远处摆摊的商贩看到这一幕,面上表情变换多次,待旁边人提醒,这才堆起笑道:“小姐要点儿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眼前熟悉的面容。
二人对视片刻后,不约而同地道:“是你?!”
忠奴
“怎么会是你?!”陆瑷盯着他道,“你……你怎么来了这儿?!”
九斤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
他放松下来,连带着抄炉饼的手也慢了下来。
“殿下进宫之前,曾让我守在府中,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好让我走,再将东西带给您……”九斤道,“不曾想您家中来了位了不得的老夫人,连门都不让我进。陛下的人看得又紧,我实在不敢在京中久留,便将东西给了柏萍她们,带着媳妇儿出了京,提前来到西安州,为的就是见殿下最后一面。”
陆瑷眉头深蹙
这一路上,其实谁又轻松呢?
“您不知道我想了多少遍……”九斤抄着已经快烤焦了的炉饼,低着头道,“殿下是个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敢带着自家媳妇儿来找他,我是想得明明白白的了……
像我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为了殿下而活。他走时想着为我安排,从来不想自己的事,我却还用那样的眼光去看他……”
说着说着,九斤眼中差点儿滑下泪来,忽然又抬头,望着陆瑷倒是有些开心。
“殿下虽然是个不常念语的,可是他到底在乎谁,我是看在心里的。”他道,“您在不在家,做了什么,同您定了亲的沈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家里又是做什么的,沈公子今日送了您什么,同您出去游湖……
这些他都知晓,只是性子别扭,不想让自己去想罢了……
实际上他最是在乎您,只不过这样人都有傲性,轻易不会表露罢了……府中的那几位姬妾,早就被他处置了。可一碰上您,他便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陆瑷鼻子酸酸,偏过了头不想再听他说。
“我实在是没想到,三小姐居然来了。”九斤用钩子将炉饼戳得满是洞,低着头又哭又笑道,“如今我见着了他,可我不敢上前去……他没见着我,却也没见着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是不是想着人能来救他呢……”
说罢,九斤的内心中又升起一个想法。
“您带了多少人来?”他问。
陆瑷带了多少人?只三个拖油瓶并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仆而已。
虎贲军又是什么人?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鲜卑高手。
“你别想了,我这点儿人还不够送命的。”陆瑷慢慢地道,“不光是你……我也想看他一眼……”
九斤听后,唉声叹气地道:“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虽说我向着殿下,可咱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眼下陆贵妃盛宠,您不在家中好好地找个世家公子相看嫁了,偏偏要来这个地儿,就只为了看他一眼?
现在您也看到了,他情况算不得好,我觉得您现在还是应当回去的好。我要亲自替他收尸,至于您……还是回家过您的日子吧……”
陆瑷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未开口。
“说什么呢?!”柏英从陆瑷身后跳了出来,低声斥道,“我们小姐为了你主子同老夫人摊了牌,被大公子赶了出来,连家都不要了……如今你又要她走?你这话说得真没良心!”
九斤一愣,随即惊道:“您……被家里赶出来了?”
被家中人赶出来这事儿,算不得光彩。想起大哥,陆瑷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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