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亲。
收了残局,他们烹茶赏景,时不时聊一两句天,并不十分亲热,也并不十分疏离。
“我很意外,小叔这次会回笺,答应出山。”薄野楠道,“小叔长居北原苦寒之地,多年来杳无音讯,每次仙门大比,侄儿都送了飞笺,以前从未有答复,为何这次小叔应允了?”
“是因为我在寻一个人。”薄野津道。
这句话比薄野津出山这个事实更令人震惊,他小叔心性冷淡,这些年又长居山中,不问红尘,任何事都不会使他的心绪产生任何波澜,更不可能在乎什么人了。
薄野楠瞠目片刻,问道:“什么人?”
“小叔可以告诉我,我或能帮得上忙。”九洲之地的修士,尽归天刹盟管,找一个人虽如大海捞针,但薄野楠还是帮得上些许的。
薄野津道:“他叫卿晏,是个剑修。”
这已经是他知道的关于卿晏的所有信息了。如此看来,他对他知之甚少,卿晏不说,他便不曾相问。
在薄野津看来,那些并不重要。浮名浮利,加诸于身,共同构成了世人眼中的他,可眼前人是鲜活的,他愿意自己去认识、体会。
“卿晏?”薄野楠吃了一惊。
因为族中那些年轻小辈兴趣所在的缘故,薄野楠对京洲城最近流行的话本子也有所了解,卿晏这个名字现在可是如雷贯耳、鼎鼎大名。
这不是千鹤门那位认错了的少爷么?
而且……
薄野楠惊奇道:“他不是已经死在北原了么?!”
薄野津抬眸,蹙眉,声音沉了几分:“他死了?”
薄野楠恍然,千鹤门的马队去了北原,卿晏也在其中,小叔久居那里,难道会和他们见过面吗?
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下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千鹤门北行冬猎的马队成员全死在了大雪里,卿晏也在其中。
闻言,薄野津眉心松开了,淡声道:“他没有死。”
他救了他,从漫天风雪之中将他打捞起,还把那具病弱孱孱的身体养得胖了些,结实了许多。
薄野楠这才迟疑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小叔,你认识他?你找他做什么?”
“是仇家?还是朋友?”薄野楠暗自揣测,总不可能……是心上人吧?
那千鹤门认错了的小少爷仿佛也才不过几百岁,不管小叔跟他是什么关系,都很令人惊讶。
那阵淅沥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间,湖上已是雨后初霁,婆娑雾气腾腾地散开,长提一痕,长亭一点,平湖映远山。
薄野津垂目思索了片刻,当真被这问题给难住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
有过谆谆教诲的师徒之谊,也有实实在在的肌肤之亲,从前他本以为关系十分明了,可是,想到袖中那截交缠的断发,薄野津眸中神色不觉暗了几分。
他无法断言。
自从离开北原,他不知给卿晏发了多少道传音符,可是那些符咒回应全无。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传音符只能向一定范围之内的人传讯,传音的两人不能距离太远,天下之大,他不知道卿晏此时身在何方,只是走到一处便不抱希望地随手发几封,没有音讯也是正常的。
若他们是道侣,他大可以撕一片魂魄,便可探问到对方身在何处。道侣关系紧密,一旦同心契结成,除非解除,这一生都要牢牢捆绑在一起,想知道对方人在哪里是很容易的事。
可他们什么也不是。薄野津垂着浓黑的眼睫,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
那道同心契没能结成,他们便什么也不是。
棋盘上落了些残雨,晴光闪烁间潋滟荡漾,薄野津自己与自己对弈,修长手指轻轻地敲着白玉棋子,最终也没给出答案,只道:“找到人便是。”
第56章
几日之后, 卿晏跟着另外七名弟子一起踏上了前往京洲城的路途。车马都是司官备齐了的,准备得很周到。
渡灵灯不是很乐意走,京洲城是他们去过玩遍了的, 但东洲府城他们才待了没几日,她还没新鲜够呢, 但也没办法, 只能跟着卿晏走。
卿晏一出府,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辆精致华丽的马车, 正犹豫着不知上哪一辆好, 就见其中一辆马车的侧帘掀了起来,里头的人喊了声“晏兄”,热情万分地冲他招手, 邀他跟自己坐同一辆车。
卿晏十分领情, 正好帮他解决了选择困难症的问题,他走过去, 上了马车。
车内的人是当日宴会坐在卿晏身边的人, 这次比赛的第十名。
他主动开口, 道:“晏兄,这边坐。”
卿晏谢过, 马车内空间挺宽阔的, 并不逼仄,他在对面坐了下来。
他跟这第十名也没有多熟, 也仅仅是有过几面之缘, 一起同席吃过饭而已,连名字都不知道, 卿晏只是冲对方轻点了点头。
对方倒是一贯的热情, 主动道:“晏兄, 说来,我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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