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教室里稀稀拉拉响起凳子往上弹的声音,苏羡音抓起书和水杯就往宿舍方向走,被蓝沁一把拎住后领。
“西操场在这边。”
苏羡音递给她一个迷茫且真诚的眼神:“西操场?”
蓝沁:“真困糊涂了?三四节体育课,忘啦?”
也不怪苏羡音记不住,上学期选课那几天她正忙着期末冲刺复习,教传播学理论的教授还让她出一篇综述,她整天整夜泡在图书馆里,看到蓝沁的消息才想起来选课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再轮到她进系统选体育课的时候,室内的、轻松的项目早就满人了,只剩下几门注定暴晒在太阳底下的球类运动还有空位。
她心如死灰,随便选了门篮球。
只是她没想到这篮球居然还是男女混篮,她慢吞吞挪向西操场避无可避的毒辣阳光下时,老师已经整好了队形,看样子根本置上课铃声于狗屁。
她只好默默站在最后一排,被隐没在个头高的男生影子下。
好歹也有一点凉意,她盯着前面男生的后脑勺,十足诚意地在心里说了句: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这老师果然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儿,先让人站着训了好几分钟话,一再强调上课纪律,最后才慢慢讲起来课程安排。
苏羡音感觉不过五分钟,已经有汗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怪痒的。
没有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她越发无法忽视热意。
四处张望了会儿,正好看见一个前排有一个认识的同系女生,她身子前倾,小声喊人名字,问:“篮球课都是不分男女的吗?”
女生看样子对这位声色俱厉的男老师还是有几分惧怕,指着自己的手机示意苏羡音看消息。
【因为这次体院开的体育课有问题,到最后还是有十几个男生没有项目可选,重新开一门课没有老师教,所以这个班就成了男女混篮,基本上都是选不到其他体育课的学生。】
选不到其他课。
苏羡音很难不赞同地点了点头。
陈浔拎着球框,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苏羡音躲在人后,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一边看一边还点头,随着她的动作,她头发间那支笔帽上的金属笔夹就反射出耀眼的光,晃得人眼疼。
他这才看清,她及肩的长发被她用一支笔轻松盘了起来,却有一缕发丝缀在后颈,棕亮的一缕发丝衬得她一段后颈似脂玉。
他笑一声,姚达问他看什么,他只说等会儿。
他掏出手机,给苏羡音发消息。
陈:【上体育课也玩手机?头那么低脖子不酸?】
看着都酸。
苏羡音没有他想象中的做惊弓之鸟状,甚至垂着脑袋的弧度没有一丝改变,她处变不惊地敲字。
y:【让我猜猜,你是在我左边的排球场,还是在我右边的羽毛球场】
陈浔笑意一点点晕开。
陈:【都不是。】
陈:【你回头。】
苏羡音真的回了头,在看清陈浔的一瞬间,好像又回到四年前的夏天,他轮廓更清晰了,整个人挺拔得过分。
更符合意境的是,现在光软软地铺在他身上,发间每一丝都缀满了金光,他就像是光源本身。
苏羡音不自觉眯了眯眼,可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判断她从陈浔脸上看见的究竟是不是笑意时,耳朵先捕捉到一声惊呼。
“同学!小心球!”
球过来的方向是直直朝着自己,余光倒是懂事,看清陈浔扔了球框,有一个向前冲的姿势。
但到底球比他们任何人都快。
苏羡音躲过了用整张脸接球的可怕后果,却不得不承受脸颊撞击球而产生的刺痛感。
排球还撞到了她前排的那个高个子男生,男生吃痛地喊了一声,转过头来时,整齐的队列开始扭动。
排球的主人翻过球场找过来,看见苏羡音脸颊浮起一块红肿,隐约还蹭破了一层皮,黝黑的一张脸布满歉意,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窘迫。
但并没想到有人会跟他一起道歉。
他望了陈浔一眼。
苏羡音有些哭笑不得:“没事。”
她手心浮起一层汗也不敢用手碰伤口,除了火辣辣的痛感,其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陈浔拧着眉,又问一句:“痛吗?”
“痛还是痛的,脸皮又不是铁皮。”
始作俑者看这一来一回倒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都怀疑自己不是这场事故的肇事者了。
“同学,我还是带你去校医室看一下吧,消消毒包扎一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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