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痛不如短痛。”晚衣走下台阶,“锁情的毒没法解,师娘如今已经成了别人的傀儡,与其一直活得这般难熬且没有尊严,还不如痛快点结束”
“我明白”苏漾闭眼,在大雨里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而后再次睁开了眼,嗓音沙哑地低声说,“都按掌门的意思办吧。”
说完,他没有再回头,走进了傍晚的大雨里。
云桦等了很多天,仍旧没有等到晚衣的松口。
他觉得奇怪。
更觉得不安。
秋雨下了三天半,终于停了。
云桦深夜前往雪月峰,还没上山道,就掐了隐身诀。
因为月光太亮了。
亮到他几乎觉得自己走在白昼。
云桦抬头看了一眼,大如玉盘的明月当空照耀,格外刺目。
他低头算了算日子,似乎要到八月十五了。
好日子。
云桦悄声进屋。
床榻无人,但他并不惊讶。
锁情是他控制的,被控情的人毒发到了什么地步,他最清楚。
他一步步走向屋子深处,在角落里看到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黎鲛——面色惨白,嘴角却渗着血。蛊毒浸入心脏,黎鲛这几日病得更加严重,已经到心智不清的程度了。
但这张脸就算病着,依旧很美。
甚至在云桦看来,更美了。
毕竟神志不清的病美人,才最听话。
云桦走近,逗弄宠物般低声喊道:“鲛儿?”
黎鲛惊恐地抬起脸,看清来人后,慌张害怕地扑进云桦怀里:“师兄!救、救我救我!”
云桦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假情假意地问:“怎么了,谁要害你?”
“他们”黎鲛浑身剧烈颤抖,“他、他们要杀我”
云桦虚假的笑僵硬住,脸色微微一变!
他知道黎鲛已然神志不清,但任何胡言乱语也都有根据来源。
想必是她前几日听到了什么、或是感觉到了什么。
要杀她杀黎鲛?
云桦心内飞速思忖着——
难道晚衣竟然要杀了黎鲛?!
云桦心底一凉,他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下这样一步狠棋。杀了黎鲛,等于断了他最后一个可以用来做要挟的筹码。黎鲛一死,不仅他的目标诉求要完蛋,连他现在的待遇都全要被收回!
他的命也没必要留着了。
“不怕、不怕。”云桦心不在焉地安慰了两句,“师兄会救你的,你要听师兄的话,听师兄的话,师兄就让你好起来,嗯?”
“好”黎鲛虽然身上还在痛,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莫名想要相信依赖云桦,点着头,“我听”
云桦起身去关上了房门,而后点亮了屋内的灯烛。
长夜暖烛,若抛去那些暗流涌动勾心斗角,此间静夜倒有几分朦胧暧昧。
云桦回到塌边,黎鲛迅速抱紧了他,瑟瑟发抖的身体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哥哥”
云桦表情微微一僵,而后笑了起来,手指拨开她的软发,低头在她前额轻吻了一下:“好鲛儿,听哥哥的话就对了。”
哥哥,这两个字是江月白的专属。
可如今也成了他的。
云桦亲吻黎鲛的时候,体味到的不是终成眷属的愉悦,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欣喜——他的手指穿过薄纱与秀发,心里想的却是江月白。
他这辈子,也算赢过江月白了吧。
翌日天刚蒙蒙亮,院子外就传来人声和脚步。
云桦毫不畏惧,因为他很早就摆好了表情,端坐塌边恭候了。
房门被推开,云桦见到来人略有惊讶的神色,微微一笑,温声道:“晚衣,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你”晚衣脸上讶色很快就收了,转为冷眉微蹙,“你在我师娘的房里做什么?”
“保护她啊。”云桦搂着怀里的黎鲛,看了看晚衣身后跟着的秦嫣,不紧不慢道,“你们这么做,若是传出去,让全天下人知道,沧澜门掌门是个冷血至极、能狠下心杀自己师母的人!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会拥护你这个新主吗?”
晚衣道:“我的名声,轮不到师伯来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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