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桦沉默片刻,缓缓道:“雪归有他的考虑,也许那是保命一招,该用在最需要的时候,也许已经告诉了,不然魔尊怎可能轻易放过六千修士。”
苏漾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话有道理,除了江月白告诉穆离渊那一剑的真相,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残暴无情的魔尊心软。
他们前几日收到了江月白的传音,说三月三十就会归来,让他们不必担忧,更不可轻举妄动。
但眼看三月三十就要到了。
日子越近,苏漾越说不出那句“北辰仙君无所不能”了,只有不停喝酒。
就算江月白回来了又能如何。
灵元枯损,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风雪夜归换了主人,仍旧能威震仙门吗。
四周树叶在风中沙沙摇晃。
云桦右手摸到了苏漾的酒囊,拿到嘴边,仰头喝了一口。酒的味道辛辣,如同风雪夜归的寒铁剑柄,刺痛人心。
一口又一口,直到酒囊见了底。
“长清,”云桦望着对面的高山,“我们比一比。”
“比什么?”苏漾掀起单薄的眼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与此遥遥相对的揽月亭傲立月下,亭顶一颗鎏金珠,不输空中白玉盘。
云桦从腰侧抽出了江月白的风雪夜归,稳稳握在掌心,盯着远方的那颗金珠:
“比一比,谁的剑先到。”
揽月亭,是沧澜十八峰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亭顶的鎏金珠自建亭以来换过不知多少次。
因为曾经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和同门打赌,赌谁的法器能先射中那颗珠子。
昔年月下,少男少女各显神通,拿着仙器法宝对着亭子狂轰乱炸。
江月白的剑最快射穿鎏金珠——顺便掀掉了亭顶、斩断了两棵百年老松、刺破山石扎进更远处的房屋并且震掉了上面飞檐角
衫木疙瘩刚好砸在凌华仙尊的头顶上。
江月白被凌华仙尊捆起来打,他们几个师兄弟躲在树后憋着笑。
凌华问江月白:“还有谁?”
江月白被从跪着打成趴着,断断续续说:“就、就我一个”
他们笑不出来了。
小师妹黎鲛最先冲出去,拦在江月白身前,对自己父亲大喊:“是我弄的!珠子是我的剑射碎的!屋顶也是我的剑捅穿的!要打打我!”
凌华毫不给女儿留情面:“你的剑能扔出去一丈远吗?”
树后的弟子又开始笑,有人捂嘴捂得太紧,不慎从掌缝中泄露出一声猪叫。
凌华头也没回:“憋得那么辛苦,不如来好好笑个痛快。出来!”
几个人一起挨了顿好打。
晚上回寝舍的时候,又看到了凌华仙尊放在桌上的药膏。
那些时光太遥远了,遥远到记忆中稚嫩的脸已经有些模糊,恍若隔世。
苏漾站起身,应下了云桦的邀战:“来!”
沧澜山的雪已在一夜之间全化了,四下都是水珠滴落的声响,好似一场春夜静雨。
苏漾展开右掌,一张玄色长弓在灵光中显形,锁云震空,他抽剑作矢,拉开劲弓,利剑带着流光破风而起!
与此同时,云桦翻腕送剑,风雪夜归如一道暗夜白星滑出!
揽月亭顶鎏金珠瞬间炸裂!散做烟花般绚烂的尘埃,在月光下美轮美奂。
“长清的剑还是这么快。”
“你也不差。”
“可惜最快的那个人不在。”
苏漾借着醉意大笑起来,越笑越放肆,像是终于从多日的压抑中挣脱了出来,醉醺醺开玩笑:“你怎么能这么形容人呢?这要让女修们听到了,北辰仙君的名声自此完蛋。”
云桦也喝了酒,脸上神色不再似往常那般温和端正,漫开点红晕,也在苏漾的笑声中跟着笑起来:“所以他到底快不快?”
苏漾笑得更加张狂放肆:“这你要去问和他春风一度过的女修,我没那个福气体验江月白的本事。”
在师兄弟们眼里,江月白从小到大在这方面永远拥有着神秘感——他从来不提这种事,不开这方面的玩笑,不看男弟子们私下传阅的小画册,更没有那种男弟子们私下里的小爱好。
格格不入得像个圣人。
年少住一起时,苏漾搞来的春|宫小画册都只敢藏在床下长靴里,等到江月白睡熟了,才悄摸摸叫醒云桦,俩人一起趴床底偷看。
直到有一天,苏漾发现小画册不见了,以为是被别的眼馋的男弟子偷了,气得晚上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师父来检查寝舍,我帮你藏起来了。”
江月白淡淡的嗓音在他旁边响起。
苏漾吓得一激灵坐起来!
这句话简直比“师父把你的画册拿走了”还要吓人!
“你”苏漾磕磕巴巴说,“你知道那是什么?”
“你什么都懂早说啊!”苏漾气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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