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石凳坐下,向苏漾伸出一只手:“我尝尝。”
苏漾叹了口气:“是酒,行了吧。”
云桦的手仍然没收回。
苏漾“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把酒囊扔给了云桦。
云桦接过酒囊,放在了苏漾手臂够不着的地方。
苏漾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树干半躺,望着远处即将消失的落日:“老云。”
云桦应道:“怎么了。”
苏漾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呵欠,带着鼻音说:“你很烦。”
云桦温声道:“我是替雪归管着你。”
“少来!他才不会管我这些事”苏漾哼笑了一声,“你们都不知道吧,江月白的酒量比我还好。”
云桦说:“他没在我面前喝过酒。”
“他好久没喝了,上次见他喝酒还是三年前,他一个人坐着喝了一夜,等我醉了又清醒过来,他还在喝,他”苏漾说到此处不往下了,话音戛然而止。
四周只剩下风声虫鸣。
那件事是江月白下令不准提及的禁忌,更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讳莫如深。
三年前,江月白作为谪仙台上的掌刑人,亲自用剑毁了穆离渊的魔元。回到沧澜门后,江月白遣散了峰上所有外门弟子,进了饮梦谷闭关。
苏漾忽然问:“你觉得江月白是个好师父吗?”
“他当然是。”云桦道,“为什么这样问。”
“我想不通啊。”苏漾长叹口气,“我就是好奇,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是怎么教徒弟的?他为了纪砚和穆离渊什么没做过,结果倒好,两个人都恨他恨得不共戴天。这也是能耐啊!”
云桦摇摇头,轻声道:“造化弄人罢了。”
“还是他收徒的时候太年轻,换个老练心狠的,肯定收拾得服服帖帖。”苏漾说,“他十九岁就开始带孩子,十九岁是多大啊?自己就是个半大小子!会带个屁的孩子!太温柔了怕给孩子养废,太暴躁又怕给孩子打残,横竖都是错。”
云桦笑了笑。
“哎!我跟你讲,你看他装得一副什么都不在话下的模样,”苏漾坐起身,压低了点声音,“其实私底下被那两个小混蛋气哭过,你敢信?”
云桦闻言,明显一愣。
“不信吧?我当时看到也不信,我找他喝酒,他坐在书房里不理我,低着头抄剑谱,我绕到桌对面好说歹说,他才终于抬头,眼尾还是红的。”苏漾拇指蹭了下鼻尖,吸了口气,离云桦近了些,“他不说,我问了一圈才打听出来,纪砚和穆离渊那俩小混蛋晚上偷着吃烤肉,把江月白给他们的剑谱当柴火烧!我光是听着就气炸了,小兔崽子们不知好歹,那剑谱可是江月白一笔一笔亲自写的!他小子居然还帮那俩混账重新写!谁能有江月白脾气好?十九岁正是脾气暴,可他那么能忍,不论被气多狠第二天还云淡风轻啥事没有的样子,继续教他们写字练剑。换了我,早给混账徒弟们腿打断了”
苏漾停顿了一下,“啧,当然他的徒弟也不都是混账,晚衣是个好孩子。这么看啊,将来我要是收徒,绝对不要臭小子。”
“长清也想收徒了?”云桦转头。
苏漾靠回树下:“说说而已。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夕阳沉入山河彼岸,新月高悬,洒下树影一片。
晚空月色如霜华,冷夜的气息渐渐在风中弥漫。
“做人师父这种事啊,难,”苏漾双手枕在脑后,脸上蒙着树枝间斑驳的月光,显得有些落寞,“哪件事做不好就被记恨上了,毕竟不是亲生父母,要是让人怀疑了动机不纯,再回想起从前的相处就都变了味,全剩下不好。”
云桦知道苏漾在担心什么:“北辰仙君无所不能。这不是你说的,相信他就好了。”
苏漾忽然道:“江月白为什么不告诉穆离渊谪仙台上那一剑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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