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连忙推拒,“万万不可,我们平日里受了您那么多照顾,这些都是应该的。”
徐娘子坚持塞到她手里,“我知道你们最近日子难过,这点钱虽算不得什么,可总比没有强。”
秦玥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疑惑地看着她,“徐大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逸春一人熬得辛苦,徐娘子也没想对她隐瞒,将自己知道的讲给了这个小辈。
他们药铺原是别人的,每隔五年要交纳一定的租金,否则东家就要收回去。田逸春心善,医病救人时向来都往低了收钱,这么多年日子一直十分拮据。想来他也不会有多的银钱交租金,所以这段时日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出诊就是外出采药,也是为了多凑点钱。
秦玥听完后都噤了声,师父在他们二人身上也是花了不少钱的,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成了累赘。她问道:“那租金需要多少?”
徐娘子说了一个数,据她所知,是田逸春决计拿不出的。
诊费到底还是收下了,秦玥闷声回到药铺,师父还未归来。
裴洵守着铺子无趣,见她也没精打采的,浓眉一皱道:“师父成日板着一张脸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学了这做派了?”
秦玥咬着下唇思索片刻,接着道:“师兄,你看着铺子,我进屋一趟。”
回了屋,她从床下找出自己之前携带的物件,翻到最底,露出了几张银票。
离开京城后,她仔细检查包袱才发现里面除了一些银两外,还有几张银票。戚玚对她倒真是大方,生怕她被戚少麟找到。
这些东西她来到惠城后就没打开过,现已过去了这么久,她也不曾听到有何搜查的消息,事情应当已经淡化了吧?
她看了眼银票的数额,足够了。
到了午膳时,田逸春总算回来了。
师徒三人围坐在小桌边用膳,桌上绿油油的两菜一汤,裴洵一坐下便冷着一张脸,不悦道:“师父,我每日送药采药,专是吃这些得饿死在路上了。”
田逸春挑起眉梢,睨了他一眼,“一顿饭吃三碗,就连下地的牛都没你能吃。”
一顿饭便在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中吃完。收拾过碗筷后,秦玥回屋拿了银票,随即到了后院找到田逸春。
田逸春正在晒药,见她来后将一篮草药递给她,“你将这些晒好。”
都说医者仁心,秦玥觉得这话实属不假。她来这药铺五个月,对店里的收支稍有了解,如此困顿下,当初田逸春还收留了她。虽然他面上对她总是冷冰冰的,可性情至善,从未曾有过嫌弃埋怨之语,像是真的当她是徒弟了一般。
她边散开草药,边小心问道:“师父,最近您是不是有烦心事?”
田逸春不耐道:“小孩子别操心这些,你和那个小鬼顾好店里便行。”
这话便是承认了。秦玥思忖再三,从衣袖里摸出一张薄纸,当着他的面放到架上晾晒的草药上,“师父,我想你也知道我···但我向你发誓,我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来此也只是躲避仇家。这钱是我带出来的,您拿去应急吧。”
说完,她笑了笑,小步跑出了后院,留下那张褶旧的银票明晃晃的在日头下。
京城地牢。
戚少麟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眉目凛然地走出牢房。
庄远觑了一眼牢房内奄奄一息的犯人,心下一惊,世子这几月手段未免也太凌厉了些。这就是想招,也说不出话了。
迈出大门,戚少麟淡然开口道:“什么事?”
庄远惴惴,思量片晌还是决定听丁擎宇一次,忐忑开道:“秦、秦姑娘有消息了。”
戚少麟擦手的动作一顿,不辨喜怒道:“不是让你别找了?”
庄远只觉受骗上当,正想着如何解释时,又听世子沉声问道:“在哪儿?”
他松一口气,将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明:“之前惜雨那丫头说,秦姑娘离府之时除了带走空白路引,还有几张银票。属下根据票行查出了银票的票号,再叫票行留意这些票号在哪兑换过。今早有信来报,说惠城出现了一张。”
“惠城。”戚少麟咀嚼着这两个字,将手中沾血的白帕扔在地上,“她倒是跑得够远。”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地牢,步伐洒脱利落,但宽袖下的手却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庄远紧跟其后,不知下一步是要如何,“那世子,接下来可是要派人去惠城继续查?”
“不必。”戚少麟一脚踏上马车,留下一句:“我亲自去。”
“可京城还有···”庄远作为一个忠仆,自然要劝诫一二。
“戚玚那先不必紧逼,且安插人手看他究竟和昭王有何联系,至于其他,等我回来再做决定。”
庄远叹一口气,自世子从泾州回来,便越来越不似从前了。情爱果真是害人的东西,难怪自古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至理名言。若沾染上便要性情大变,他情愿一辈子独身。
他驾着马车询问:“那我们何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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