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心下暗惊,路上除了凑合的两晚,她都没再与裴洵同住。若是在此长久和他一屋,难免不会让他察觉自己是女子。
正当她忧愁如何推辞时,田逸春先否决:“把放置药材的杂物间收拾出来,让你师弟睡那。”
裴洵不悦:“那屋子又窄又破,怎么睡人?”
秦玥及时接话:“不碍事,我睡那就好。”她看了一眼田逸春履历沧桑的脸,尊敬道:“谢谢师父。”
田逸春冷哼一声,“一个比一个叫人操心。”
他话落后就提脚往屋里走,裴洵在后追问道:“师父,那只野参我给徐大娘送去?”
“你想送就送,问我做什么!”
“这总要以您的名义送才合礼。”
“你还懂礼?”
两人斗嘴的话渐行渐远,秦玥站在原处,唇角的笑意一点点绽开,恰如院角悄然盛放的石榴花。
赶路之时,成日奔波,秦玥没空思虑其他,如今真当安定了下来,她反倒失了那份平静。
白日里药铺忙碌,没留有多余的时间让她雨恨云愁,可一到夜间,生死未卜的父亲、纠缠不休的戚少麟便犹如崔巍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夜里梦魇缠绕,连连惊醒,她白天自然脸色不佳。田逸春看在眼里,也没有多问,只是给她炖了一副安神药。苦涩的中药下肚后,果真减轻了这病症。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中秋。
这样的日子,田逸春难得大方地带上两个徒弟去了趟酒楼,叫了几个好菜后,师徒三人把酒言欢。
多了一给师弟,裴洵显得异常高兴:“去年桌上还只有我和师父二人,今年加了一个,希望明年能再多一位师娘。”
田逸春笑骂他一句:“好酒好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再胡说就回去守铺子!”
裴洵撇撇嘴,转头看见秦玥一脸笑意,板着脸道:“许小昭,你笑什么!”
秦玥浅笑盈盈,一双杏眸弯做钩月,挂在清秀的面容上。她双手端起酒杯,“师父师兄,多谢你们一直来对我的照顾,我敬你们一杯。”
这一声师兄她已喊得诚心诚意,不再有半分勉强。
裴洵不依,“一杯哪里够,这一壶都得喝下。”
田逸春喜爱小徒弟远胜过大徒弟,闻言偏心道:“你还好意思说!自你师弟来了后,铺里的活都是人家帮你做的,该是你敬师弟才对。”
三人言笑晏晏,享尽一桌酒菜。
出了酒楼时,秦玥已经有些微醺,走路时身形不稳。她酒量差,桌上裴洵又多给她倒了几杯,眼下走回去都吃力。
田逸春去看灯会了,裴洵就架着她并肩往药铺走。
两人身形差异大,并排走着费劲,还未走出一条街裴洵便没了耐性,在她面前蹲下身道:“许小昭,上来。”
秦玥迟钝地眨了眨眼,而后在他的催促下缓缓趴到了他背上。视线骤然拔高了一截,街边的景象走马观花似的掠过她眼前。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路旁悬着的花灯缭乱双眼,她混混沌沌地觉得熟悉,有如经历过此场景。
裴洵在前絮絮叨叨抱怨:“你酒量怎就这般差?以后若是再喝醉了,我不会背你回去了,就扔你在这大街上···”
穿过热闹地街道,周围越发冷清下来,耳边亦不复嘈杂。夜空中倏地炸出一声响,绚丽的光洒满惠城。
裴洵耸了耸肩,侧过头对背上的人道:“师弟,抬头,放烟火了。”
然而醉酒的人无任何回应,他兀自停步欣赏了一会儿,随后迈步继续往前。颈上蓦地一凉,他惊得又停下,许昭不会是睡得流口水了吧?
不待他出声诘问,耳畔就传来低低的啜泣,师弟瘦弱的身躯哭得一颤一颤的。
这样的日子,合该举家团圆。
他神色暗淡下来,边走边轻声安慰道:“许小昭,你是不是想家了?我也想了,想回去看看我阿父和哥哥···”
皇宫中秋夜宴结束后天色已晚,侯府马车缓缓驶向归处。
车内没有点灯,戚少麟撩开窗帘,神色淡漠地看着不远处喧嚣的街道。
主街此时人多,庄远便想着换一条路绕回去,刚一转向,世子就开口叫停。他勒马停住,掀开帘子询问:“世子,有何吩咐?”
戚少麟就着他的手出了马车,孤身一人往街上走,“你们先回去。”
庄远踌躇不定地问丁擎宇:“宇哥,我们要不要跟上?世子今夜可喝了不少。”
丁擎宇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我跟着世子。”
今晚赴宴的大臣大多携带家眷,眼见别人出双入对,世子又怎不会触景伤情?
街尾一家摊贩,店家做完最后一笔生意,便准备收了桌椅回家。
忽地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摊前,挡住了一大半光线,“要两碗鱼汤面。”
到了跟前的生意总不能不做,店家看了眼剩余的面,只够一碗,“这位公子,真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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