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紧要事么,怎么在这里站着?”
“当然有紧要事。”燕荣到底年少,从前的愤慨不悦之色难以掩盖,今日的欣喜愉悦也溢于言表,他径直领着姜姮往观音寺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穿过一片红梅林,积雪压枝,有风拂过,时而簌簌又落一阵。
“阿姊,你快些!”燕荣在前面走,语声兴奋,已有些急不可待。
不远处的厢房概是听见了这厢动静,吱呀一声打开门,一个人影长身玉立在门前,看见正朝这里来的姜姮,呆呆地望着她,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大哥,你看谁来了!”燕荣三步并作两步跑至燕回身旁,朗声笑说。
姜姮亦愣在那里,良久,才又抬步朝燕回走去。
“阿兄,你何时来的京城?”姜姮走近,像寻常的故友重逢,温声与他寒暄。
“进去说。”
寺中的厢房不比卫国公府,要简陋得多,没有火墙地龙等取暖设备,只有一个煮茶的炉子,炉子旁的茶案上放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茶水旁边叩着一卷翻开的书。
看得出来,他们进来的前一刻,燕回当是在这里煮茶看书。
“阿兄,你是来参加制举的么?”姜姮听闻,这回的制举有许多南地士子报考,这几日已经陆陆续续抵京了,官驿还免费为其提供居所。
燕回颔首,对她解释道:“我早几日就到了,没去见你,是怕你不方便。”
早知道燕荣有胆子瞒着他私自约来姜姮,他就连燕荣也不见。
姜姮笑了笑,不接这话,将带来的取暖之物和文房四宝放在一旁,说道:“正好我准备了两套,本来是给阿荣备用的,你既来了,正好你们一人一套。”
燕回没有客套地道谢,只是为她斟了一盏热茶,温声问道:“还喝的惯茗汁么?”
姜姮含笑点头,双手捧了茶盏过来。
“大哥,我也喝。”
燕回和姜姮对坐,燕荣则坐在燕回下首,自顾自拿了个茶盏,朝燕回伸过去讨茶,燕回笑了下,亦为他满斟一盏。
三人围炉而坐,一面吃茶,一面赏雪,一面说起往昔。
“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有回下雪,咱们打雪仗,阿姊把我砸得流鼻血了,我骂阿姊一句,你还罚我抄书。”燕荣说道。
燕回尚未反应,姜姮已笑道:“你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还记恨我呢,小气包!”
“那时候我年纪小,你仗着我大哥宠你,可是没少欺负我!”燕荣哼声道。
“你如此记仇,把我的东西还我,不给你用了。”姜姮玩笑,去拿自己带来的东西。
燕荣抢先夺了去,说:“也不能白白叫你欺负,这东西算是赔偿。”
说罢,从中挑了一套文房四宝并一件冬衣,“我先送回国子监,一会儿再来。”
房内只剩下姜姮和燕回,方才热闹的叙旧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两人皆默然。
姜姮捧了热茶低头啜饮。
燕回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女郎微微低下来的下巴,不像去年在永州城时瘦削单薄,竟然有些圆润了,因为她低头啜茶的动作,若有似无地叠了一层。
她似乎是微微胖了些,比在永州城时更有神采,像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儿。
看来她回京这阵子,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阿兄,你以后会留在神都做官了么?”房内安静许久,姜姮主动找话说。
燕回道:“应当是吧,不过,还不知道这回能不能中举。”
“放心吧阿兄,我听闻,这回是圣上亲自主持,许多程序都比科举公正严格,依阿兄的真才实学,一定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
女郎含笑说着,燕回亦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再次为她斟茶。
咣当一声,一个雪团砸过来,不偏不倚,砸在了燕回伸过来的手臂上。
“燕小九!”姜姮只当是折返的燕荣玩心大发,没轻没重地砸了燕回,回头正要训斥几句,看见来人,目光不觉一滞。
顾峪的脸比外头的积雪还冷,手里还握着一个雪团,离厢房越来越近。
他站在门口,房内陡然暗了下来。
他望姜姮一眼,没有说话,转目落在燕回身上,“为何不住官驿?”
若不是他偶然看见永州城递来的士子名录中有“燕回”这个名字,他都不知道他来神都应考了。官府明明为众赴考士子备下官驿,还提供炭火冬被诸取暖之物,放着如此舒坦的厢房不住,非要到这观音寺冷呵呵的厢房里来住,是何意图?
又想瞒着他私见姜姮,拐她走么?
“官驿人杂,太过吵闹,不宜读书。”燕回平心静气,坦坦荡荡地解释。
顾峪唇角冷冷勾了下,不屑地腹诽一句“狡辩”,面上除了冷清,倒没有露出别的情绪。
他四下看看厢房,又瞥一眼取暖的简陋炉子,再看向旁边放着的护膝还有打开的精致匣子,以及匣中的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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