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脑后的发丝被吹得到处乱飞,却始终没挪位,只是低下头一股脑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顶。
这傻小孩儿……
“不冷么,”邢南跟着走到他的旁边,一起在窗台旁站定了,“我能问问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刚有人来找你。”
谢允侧目扫了他一眼,僵持不过短短两分钟,邢南的双颊就被风吹得有点发红。
他偏开头退了两步,避开了风口:“你冷就别站窗边。”
邢南犹豫了下,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啊,”谢允的脑袋往后一靠,顺势压在他的胳膊上,眼皮微垂语速飞快,
“一来我不认识人家二来人家屁都不肯放的,怎么的我还得跟人来场灵魂交流先吗?……就眼睛挺好看的一男的。”
眼睛……?
邢南的视线落在谢允的眉眼间,默了默强压下不合时宜的想笑的冲动:“谁教你这么介绍人的?”
谢允在他脸上扫了两眼,确认他这幅略显迷茫的神情并非装出来的之后,才重新开了口:“这儿的一个医生。”
“……”
医生。
其实在谢允第一句问出口的时候,邢南就大概的猜到了。
但是直到这会儿亲口确定,他才敢把自己的猜测认定下来。
他不觉得自己跟医院里一天上下进进出出的十万八千个病人有什么不同,值得人记住了事后还找上门来。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他身上确实有什么比如长得特别帅气之类的特殊之处,作为正儿八经有编制的医生,这种行为真的合规吗?
“他就说想和你聊聊,找我带话还跟我谜语人……跟你一个样。”
谢允重新站直了,和邢南并着排开始往医院外走,“所以我有点不爽,十分不爽。”
“这事我应该谁问都不会说的。”邢南说。
“我知道,我也不是要冲你发脾气。”谢允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斟酌,
“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关键时刻也很能靠得住,甚至我还挺……”
还挺喜欢你的。
但是你不能总是应付我。
一次、两次、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好意的基础上,也不能这样。
他的话音蓦然一收。
要求别人为自己改变是件很愚蠢的事,遑论对方还是个对自己挺好的……朋友。
邢南之所以瞒着他,不是因为讨厌他、看不起他、针对他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出于多年留下来的社交习惯吧。
就因为自己想知道、就拿不忿作为武器,要求邢南走出自我保护的钢盔,未免也太过不讲道理。
“下回就算不能说也直接点儿吧。”谢允说。
“嗯。”邢南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大多数时候谢允处理起事情是比同龄人要稳些,但毕竟到底也就是个性子直的小孩儿。
心里有话憋着不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征兆。
但是这事儿还有其他解法么?
冲上去就说“他是之前接诊过我的医生我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
邢南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我这人呢,确实是会有点儿……”
“南哥,”谢允打断了他,“不提了,走吧。”
-
“你哪儿去?”宋章问。
谢允低头拍了拍衣摆沾上的灰,脚步没停:“有事。”
“赶着投胎呢,”看着他急匆匆就要离开的架势,宋章皱了下眉,“最近缺钱了是吧。”
“没到那份上。”谢允说。
这两天检查的结果下来,老妈的情况算不上太严重,但治疗方案多少需要些调整,治疗周期自然也相应的会随之变长。
这一变,要花的钱少说得翻一番。
他手上的钱挤挤勉强够用,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等老妈出院了,他们生活质量必然就会有些……捉襟见肘。
以他现在的情况,固定的工作不算好找,就算能勉强找到些,要么就是钱少事多、要么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黑工。
只能借着有空多往外跑跑,能赚点儿回来是一点儿。
宋章似乎也知道这会儿说借钱给他,谢允不会接。她默了默:“你那店还放在邢南那儿的吗?”
“……啊。”谢允应了声。
又是邢南。
哪怕时时忽略,处处避免,笃定了假装从头到尾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几个月来,邢南已经以一种稳固的姿态深入到了他的生活里。小店、李知瑞、医院、老妈、宋章……
总是会被提起。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这回压根就没吵架。
平和到连对峙都算不上的叹了几口气,而后便默契的谁都没再提。
除了心情有点别扭,两人的日里的相处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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