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清楚她说话,他只知道,她哭得好伤心,哭得他的心好疼。少年猛地一下睁开眼,对上兰芳那张带着奇怪表情的脸,“喂,你怎么……哭了?”少年偏头,随意抹了一把脸。他日日都做梦,日日跟着女孩一起哭。习惯了。少年起身赤足就要往外面走,被兰芳拽住。“穿鞋,还有袄子。”少年被打理干净,气质冷冽,眉眼清冷,穿着上好的衣料,乍然一看就像是哪家公子一般,兰芳走在他身后,一下被衬托的没了光彩。“你走我后头。”兰芳把人赶到了身后,然后发现他自己更衬得像是个领路的家仆了。兰芳:……最终,兰芳还是选择跟少年并排一起走。“我家小姐是个顶好的人,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去见她。虽然你只是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我觉得,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兰芳知道,苏宁璎总看着他的脸发呆。他的侧颜最像陆琢玉。苏宁璎从来不说像不像的话,可他自己介意,总喜欢将自己跟陆琢玉比,甚至还学起了他的穿搭,可总归是东施效颦罢了。“只要她能开心点,我无所谓的。”兰芳说完,突然顿住脚步。少年偏头看他,兰芳站在那里,突然红了眼眶,一边哭,一边嘟囔,“我真的无所谓的,其实我更希望他不在了,可我看不得她伤心,想着,他还是在好了。”哭诉完,兰芳整理了一下心情,把手拿开后发现,少年早已不在自己身边。兰芳:……苏宁璎作为苏家最珍贵的女儿,她的院子里自然有很多好东西。少年攀到墙头,小心隐蔽的朝里望上一眼。四方院子,一缸池水,几间屋舍,侧边种着一大片竹子,那竹子青翠至极,蔓延开一大片,在三月的天气中能看到其中有很多冒出尖的竹笋。姑苏首富之女的院子,看起来实在太过简单。今日天公不作美,细雨飘飘,落在江南之境。少年翻身入院,刚一落地,腿上一软,径直跪到了地上。一股力量无形之中压制住了他。少年挣扎着想起身,却奈何自身力量不足,完全无法动弹。下一刻,他的面前出现一双粉色绣花鞋,上面缀着两颗东珠。少年强撑着抬头。女人一袭白色长裙,手上持一柄青色纸伞。纸伞微微倾斜,露出坐在她肩头的那个白色小纸片人。女人没有戴白色帷帽,微凉寒雨之中,她的脸素净白皙,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温柔气息。两人四目相对,女人看到了少年的脸。雨色如幕,针尖一般拂过眼帘。他清楚地看到她震颤的黑色瞳孔和骤然紊乱的呼吸声。苏宁璎手中纸伞落到地上,她弯腰俯身,颤抖着指尖伸手,抚过少年的眉眼。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绵长的思念。这股思念透过他的瞳孔,落在他的皮囊上。女人指尖微凉的触感,带着湿润的雨渍。少年的眼睫猛地一颤,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漏了一跳。“啪”的一声,苏宁璎的手被拍开。少年神色警惕地看着她,像是一头极其戒备的小兽。苏宁璎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神情恍惚。天下相似之人太多,她找了太久,太久。听说某地出了一位天赋剑修,与从前那位修真界第一君子极像。苏宁璎御剑奔赴,却败兴而归。听说某地出了一条蛇妖,人面蛇身,极其强悍。苏宁璎又御剑而去,发现只是一条普通蛇妖,当即斩了,为民除害。诸如此种种,十六年间,不计其数。或许,陆琢玉是真的死了。苏宁璎的情绪缓慢平和下来,那股思念被压下,无尽的悲伤压在那双漆黑色的眸中,像沉寂的海。
“你叫什么名字?”“他是个哑巴。”兰芳终于找到少年,“还没名字。”他跑到苏宁璎身边,“是我买回来的家奴,我苏宁璎发现了少年额头和脖颈上的伤, 她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兰芳。兰芳赶忙摆手道:“可不是我干的,你是知道我的, 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是想问你, 他是怎么伤的。”兰芳:……“自己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到底怎么伤的,大抵只有这少年自己清楚了。苏宁璎伸出手,牵住他,将他领往自己屋中。女人的手柔软纤细, 带着滚烫的温度, 直烧到少年心间。少年怔怔看着女人的背影, 恍惚了一瞬,然后在进屋之前,他转头朝兰芳那边看了一眼。少年突然对他扯了扯唇角, 略带嚣张和得逞之意。兰芳:……他又没惹他!进了屋, 率先看到的是挂在屋子正中间的一幅画像。古代没有碳素笔,苏宁璎用削尖了的墨条一笔一划仔细勾勒, 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以黑白素写落在白纸之上。仔细看来,确实与少年有七分相似。只是少年面容稚嫩, 画上的男子明显比他年长几岁,更有力量,也更为强大。除了这幅画,屋中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凌乱的床铺和软榻,堆满了衣服的椅子, 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梳妆台。烟粉色的帘子随风吹动,女人正在柜子里捣鼓什么。柜子里的东西被一股脑地掏出来, 然后又一股脑地塞回去。苏宁璎抱着药箱起身,就看到少年正在替她收拾扔叠在椅子上的衣物。苏宁璎:???少年拎着手里的衣物,面色也是十分古怪。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干起这种事情来,就像是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在女人的注视下,少年动作僵硬地放下手里的衣物,站在那里,偏过了头。苏宁璎抱着箱子走到桌边,“坐。”“等一下,我去给你打盆水。”女人将手里的箱子放下,转身又去木架子边拿起铜盆出门打水。少年坐在那里,警惕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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