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还算近,隔了一个窗子,苏宁璎趁着男人愣神的时候,握住陆琢玉那只受伤的手,将自己干净的帕子按上去。伤口很细,却深,大概率是收拾碎片的时候被割破的。“大师兄,你等等。”苏宁璎将自己的帕子塞给陆琢玉,然后回到主屋,把自己的床头灯给拿了出来。这是一个漂亮的绣球灯,苏宁璎学着听雪的样子将它点燃之后递给陆琢玉。“当心碎片。”陆琢玉的屋子里黑漆漆的,应该是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走路不太方便,更别说是去找火折子点灯了,指不定要踩到多少碎片。陆琢玉提着那只小巧漂亮的绣球灯,看着站在窗口仰头看向自己的少女。晕黄光色下,她的面部轮廓骤然清晰起来。因为奔跑,所以她的鼻头有点红,微微喘着气,纤细的身型裹在宽大的斗篷里,看起来更弱了。地上随意一片碎瓷片,都能要了她的命。“大师兄。”两人对视,少女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上扬的调子,像是在撒娇。“嗯?”或许是夜色太沉静,陆琢玉整个人恍惚了一下,他下意识回了一句。“给你。”苏宁璎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递给陆琢玉。那是一把精致的银色小剪刀,小剪刀的圆弧握手一侧用红线细细缠绕了一圈。“放在枕头下面就不会做噩梦了。”修士最怕的不是渡劫,而是心魔。天雷你可以靠体质和法器扛过去,可是心魔这东西,无孔不入,就算是再强大的修士,都会被心魔所困,一夕之间,修为毁于一旦或丧命,或直接沦落为魔的也不少见。陆琢玉自己大概也已经察觉到了,虽然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但因为上辈子的经历,所以他心魔已生。心魔初显,尚能压制,可心魔这东西,是越压制越反抗。按照听雪所说,这几日陆琢玉都在院子里没出门,这大抵跟他心魔发作有关系。一开始,只是做噩梦,后来会产生幻觉,最后陷入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分裂状态。现在应该正处于初期,做噩梦的阶段。陆琢玉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像泼墨的黑白山水画,看一眼就觉得沉静安详,可若是仔细深入进去,你又会被那藏在暗处的黑暗吸引进去。那无尽的黑暗,像一个漩涡,你以为你已经看到底了,实际上,那只是另外一个深渊。就好像陆琢玉上辈子的经历,你以为他已经倒霉到顶点了,实际上,那只是冰山一角。此刻,那双好看的眼睛下面坠着明显的淡青色痕迹,那是没睡好的表现。虽然苏宁璎不能帮陆琢玉渡过心魔,但这剪子上面的红线可是她亲手缠的,也算是一份没什么用的心意,毕竟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我走了,大师兄。”苏宁璎缩着脖子,又噔噔噔跑回去,然后紧紧地关上门。陆琢玉拿着手里的银剪刀。沉甸甸的小玩意,大概是城主府里面的东西,还算精致。侧边缠绕着的红线有些凌乱,能看出来缠绕的人手艺不是很好,不过很有耐心,这么细长的红线,能绕那么多圈。风过,吹起陆琢玉面颊边的一缕碎发。重生以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里面都是一些从前熟悉的人和事,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对他做着上辈子那些事。他们的脸,他们的声音,像钉子一样,一颗一颗凿进他的脑海里,时刻提醒着他,他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每多一颗钉子,他的心魔就重一层。他永远无法忘记,一次又一次被人背叛的滋味。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凝重的夜色之下,银剪刀被随手扔在了院子侧边的那巴掌大的一小片竹林子里。苏宁璎坐在床头,一边捂着冰寒的身体,一边看着自己指尖沾上的一点血迹。这是陆琢玉的血。她低头嗅了嗅,好像没什么味道。因为苏宁璎只刷到过这本书的一些片段,所以对很多细节不了解,比如,她并不知道为什么陆琢玉的血能治疗原身的病。不过在看到男人受伤的那一瞬间,她的冬日的风喧嚣又阴寒,刮过窗棂,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盖在窗子处的厚毡似乎都被从缝隙里透出来的寒风吹动了。苏宁璎躺在那里,手里攥着符咒,迷迷糊糊间想,好冷,这屋子里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风?难道是窗户被吹开了?风猛地一下加大,巨大的风力吹得厚毡都被掀起成了九十度角。细密的雨水沾到肌肤上,下雨了。苏宁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烟粉色的帐子,而是黑漆漆的夜幕。冬日里的夜幕刚被雨水刷过一遍,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像凝结着一层水雾。她正躺在覆着厚毡的水榭里,就是白天她坐着看戏的那个地方。桌椅的摆放位置都没变,只是白日里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周围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怎么会在这里?做梦吗?苏宁璎低头,看到了自己捏在手里的符。有细碎的雨水从水榭外面飘进去,苏宁璎怕雨水将符咒打湿,赶紧将它藏进袖子里。
“啾——”一道高昂而尖锐的戾气长啸从上面传来。苏宁璎被震得耳朵发麻的瞬间想到一件事,赤乌作为一只金丹期的妖兽,还会一点简单的小法术。比如,在能力范围内,把猎物从这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一开始只是为了储藏食物方便,后来也变成了一种狩猎手段。毕竟在更开阔的地方,更能抓到猎物。真的不是做梦!她被赤乌从院子里转移出来了!赤乌身边强大的妖气配合着冷冽寒风,将水榭一侧的厚毡都吹得鼓动起来,苏宁璎看到它其中一个鸟嘴里掀着一颗上品灵石,在夜色中发出幽幽荧光。怪不得它能使用法术,原来是带着一颗上品灵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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