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将贵妃都给抬出来了,萧蛮依旧不疾不徐地回道:“贵妃娘娘今日事忙,孤若是此刻过去,反倒是给娘娘平添烦扰,不若等娘娘闲下来再去探望。”
六皇子就怔在原地,惊声道:“太子哥哥,你称呼母妃为贵妃?”
萧蛮虽为太子,是元后嫡子,但元后在生他时便因难产而死,萧蛮生下来就被抱在了贵妃身边,是贵妃一手养大。
养恩天大,更何况,贵妃既是养母,又是太子的亲姨母。结果如今太子大了,却生疏地称呼贵妃为贵妃娘娘,他这是……这分明是不孝!
前朝后宫,谁能容得下一个不孝的太子?
六皇子惊呼之后,眼眶通红。
萧蛮回头叹道:“前些日子,孤从宫中又回相国寺,夜间入梦,忽见母后静立床前,默然垂泪。”
六皇子顿时哑然,再无言语以对。
贵妃再大,还能大过元后去?
萧蛮连元后托梦都搬出来了,这年头,这种说法几乎就是终极杀器。如果萧蛮还叫贵妃为母妃,又置元后于何地?
萧蛮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后方程灵一眼,微微颔首之后,转身即走。
六皇子没有再追,只在原地默默咬牙了片刻。
等到后方的程灵慢慢悠悠地终于走上来时,六皇子脸上才又重新露出笑容。
他笑眯眯地转头看程灵,似是才看见她一般,亲亲热热地对她打招呼道:“程秘书,这是准备要出宫啦?明日来当值吗?”
程灵才被封了官,虽然是皇帝直封,却也还要去尚书省挂名,也要到秘书署本部去等候分派。
明天是不是要来当值,这个程灵也不知道。秘书署又不是只她一个秘书郎,这种官职可多可少,下限有个一定,上限却全凭皇帝心意。
她便对六皇子拱拱手,道:“回六殿下话,下官等候分派。”
六皇子努努嘴,又道:“那你要是闲着有空,过几日待我禀了母妃,便出宫寻你去玩耍,如何?”
这还是在文华殿外头呢!
六皇子这就迫不及待地,如此直白来示好,是他本身就性情急躁,还是倚仗宠爱,有恃无恐?
六皇子可以有恃无恐,程灵却要滴水不漏。
她立刻面露惶恐道:“殿下乃千金之躯,宫外人多事杂,若有无知之人,万一冲撞了殿下,却是不美。殿下,下官告退!”
话落,她脚下步伐略略加快,整个人便已似行云流水般,快速远离了六皇子。
六皇子:……哼!
当然,六皇子不会在文华殿外发怒,他甚至不会在外头说程灵一句坏话。
他只对着身边的近侍抱怨道:“这个程秘书,走得那般急,当本殿下是那洪水猛兽不成?真无趣!”
近侍劝慰说:“殿下金尊玉贵的,那外头的人那是敬畏殿下,因而不敢亲近呢。往后时日长了,知晓殿下最是平易近人,自然便不会如此啦。”
又说:“咱们宫里处处是景,不比那外头腌臜的市井之地好玩?”
六皇子于是又重新燃起兴致,他清清脆脆地说:“好,那咱们便还回御花园!去看百花宴,去寻三哥和四哥玩去!”
很快,六皇子也带着内侍离开了。
文华殿外发生的一切,自然没有能瞒过魏皇的。
事实上,也不止是文华殿,就说这满宫之中,能瞒过魏皇的消息又有几何呢?
除了某些秘密……毕竟,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魏皇也是人,不是神。即便是对这皇宫的掌控力度再强,是人,就难免有疏漏之处。
文华殿内,听了小太监回报的魏皇轻叹一声,他问身边的常虹道:“大伴儿,你说说,朕这太子,当真是彻悟了么?”
这种问题,常虹能怎么回答?
他只是连忙弓着腰,轻声道:“陛下,佛心即仁心,太子殿下既有仁心,又有法度,正是陛下教导得宜。”
魏皇点点头,便笑道:“你啊,便是生了一张会说好话的嘴。”
此后三四日间,程灵在京城却是结结实实地热闹了一番。
不是她要热闹,实在是她的空降出现,在向来事事遵循规矩运转的京城,太打眼了!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个年轻人,突然就入了魏皇的眼,还被皇帝直接御封为秘书郎,一跃成了天子近臣。
这就好像是一潭四四方方,个个沉浮有道的深水中,忽然闯进了一只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蒙面怪兽,何其突兀!
至于说,这只突然出现的蒙面怪兽,究竟只是逞了一时之利,还是说当真会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掀起大风大浪,那就还得且行且看了。
程灵于是接收到了各方的热情与试探。
去了尚书省办入职,尚书省并没有任何人刁难她。一切顺利地,快速地办好了,还顺带着结识了尚书省几个级别相近的官员。
去了秘书署见上官,上官待她虽不亲切热情,但是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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