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绝尘思量着,还要再问,被倾风捷足先登,拍拍鸟妖的肩头道:“鸟,狡兔尚有三窟,我相信如你这般耳聪目明的大妖,定然有别的藏身之处!我现在身上缺点银钱,你先借我,我肯吃亏,九进十三出,怎么样?”
鸟妖听在耳里全是鬼话,骂道:“连妖的钱你也骗啊?无耻!没有!”
倾风佯怒道:“你这不识好歹的小妖!”
前头一辆推车过来,三人并排行走,挡了对方的道。
避让着退到街边,两面恰好是支起的热锅,锅里麻油炸得鸡肉浓香四溢,鸟妖看着那些吃食,舔了舔嘴唇。
他艰难收回视线,想起一事,对倾风说:“你之前不是要找男狐狸精吗?我知道有一只。不过人家是老实狐狸,不干那些……额,坏事。”
谢绝尘目光如炬,顿时盯紧了倾风。
“嘶——你别在外面辱蔑我的名声,我只是找个认识的朋友!”倾风哭笑不得道,“你都被关了,还能知道那么多事?”
“玩笑话,我人虽在刑妖司,可是耳目遍布天下的好不好?有几个正常人不喜欢鸟?一只毛色滑亮的鸟愿意停到他们肩上,呵,都得乐得见牙不见眼,当是自己松风水月,朗润清华。”鸟妖讥诮地道,“说来真是可笑,你们人族喜欢花鸟,却不喜欢启了灵智的妖。京城还算稍好些,没有明面上捕掠虐杀的。我从南面来,一路真是受尽白眼,途径某些地方甚至不敢与人说自己是妖,就怕夜里有人抄着刀将我砍杀,我伸冤都无处去。”
倾风听他抱怨,面有尴尬。
毕竟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纵然知道当年的浩劫与他们这群小妖实没什么关系,可仇怨还是难消。不都同他们一样,觉得人与妖并无贵贱。
等推车过去,三人续又往前走。鸟妖那眼神直勾勾的,都快淌出口水来,倾风看不下去,回过头冲着那小贩道:“一盒油糕,再来一只鸡。”
“好嘞!”
男人手脚麻利地装盛好,倾风要付账时才想起来,身上的铜钱一枚不剩全交了。
谢绝尘难掩震惊地看着她,当她是要拉着自己吃白食。
倾风面不改色,转身冲不远处的掌刑师叔招手:“师叔!”
掌刑师叔箭步走来,刚要问是怎么了,倾风抄过小贩手中包好的纸袋,带着鸟妖飞逃而去。
谢绝尘踯躅片许,也扭头就跑,不敢回看,与他们一道跑出百来步,确信师叔没有丢下脸面过来追赶他们,才停住脚步。
倾风将手里的东西拆了,递给鸟妖:“吃吧。”
“给我?”鸟妖愣愣地不敢接,“真的要给我吗?”
“吃你的吧!你到底要不要?”倾风作势收回,“我们两个午饭都才吃了几口,你不要算了!”
“我吃!”鸟妖匆忙抓起一个油糕往嘴里塞。
刑妖司给小妖们的伙食虽称不上多好,可也说不上差。只不过从后厨挑到西北峰,饭菜早就凉了。
而且鸟妖自小生在人境,日子过得颠沛流离。看惯了人情冷暖,鲜见真心。一张嘴看似热闹得紧,可真正能说上几句话的同样四海沦落的小妖,大家都是一般落魄,更从未有人愿意饿着肚子请他吃饭。
一口热乎的甜糕吃进嘴里,眼泪都要被烫出来。
谢绝尘难得做了一件坏事,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但见鸟妖一扫先前沉郁,眯着眼睛不住冲他们傻笑,又有种说不出的熨帖。想着罢了。
倾风低笑了声,嘀咕说:“跟狐狸一个寒酸样儿。诶,早知道不是自己花钱,就该多买一只鸡,不然回去狐狸又要烦人。”
鸟妖擦了擦嘴,眉开眼笑,话也轻快起来:“唉,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的,可既然你们拿我当朋友,那我就勉强同你们透个风。”
鸟妖招招手,叫他们靠近来,待三人凑着脑袋,他才神秘兮兮地道:“有人在儒丹城附近,见到了一只早早传闻已死的大妖。”
死了就死了,没死就说明只是谣言,这哪里算得上秘密?
“哪个大妖啊?”倾风问,“然后呢?”
鸟妖郑重其事道:“儒丹城里闹鬼啊!”
倾风:“……”他这鸟嘴真是憋不出什么好话。
鸟妖见他二人神色鄙夷,羞恼道:1!,不信就算了!”
“你这鸟妖居然还信鬼神?真是稀奇。果然好骗。”倾风说,“你还不如告诉我,你提到的那个男狐狸精在哪儿,要是离得近,说不定我能给他介绍个朋友。”
“也在儒丹城啊,不远不近吧,不过百来里路。你要是过去了,顺道帮我探探虚实,据说那是个很厉害的水妖!”鸟妖比划着道,“听说是有上古血脉的鱼,又听说是条水蛇,也可能是个蚌。反正早些年传说是能施展出妖域的大妖!”
倾风无所用心地“嗯”了两声。
这描述也忒可疑了,是个妖都幻想自己能施展妖域,鸟妖恐是终日吹嘘,被朋友给驴了。
不过说说话,转眼已到刑妖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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