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伫立在原地,看着曲筝纤薄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廊檐的拐角处,疑惑:她到底是负气,还是真的不想要?
曲筝一回到听雪堂,花妈妈的脸就黑成了锅底,“老爷当初不同意姑娘嫁过来,就是担心这里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那谢二爷,可真是无耻,明里暗里竟算计了曲家这么多银子。”
曲筝淡笑,这点钱算什么,狮子大开口还在后面呢,只是他们暂时没找到机会要罢了。
花妈妈却还是气不过,叫绣杏去问问姑爷怎么发落谢二爷。
绣杏去了一会就打探到消息,脸上忍不住幸灾乐祸,“姑爷把谢二爷赶到谢家祖茔所在的庄子了,还下令终生不能回府。”
谢衍是国公爷,对谢家族人有绝对的处置权,这命令一下,谢二爷只能老死在乡下庄子。
这惩罚算很重了。
花妈妈心里的气稍微顺了一些,“还好姑爷没包庇他。”
“还有呢。”绣杏喘了口气继续说,“姑爷命二房尽快归还曲家的银子,可那些钱全被谢二爷败了呀,他们哪里拿得出?听说,现在二房鸡飞狗跳,到处筹银子呢。”
“还有二房的媳妇方佩凤,被收回了协理管家权,当下就抹眼泪了。”
花妈妈听院里的丫头谈论过这人,问,“是不是那个一心想主持中馈的?”
绣杏一脸鄙夷,“主持中馈哪里轮得到她,咱们姑娘才是正经的国公夫人。”
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花妈妈,转过脸问曲筝,“姑娘进门也有半月了,老太太有没有跟你提主持中馈之事?”
曲筝摇头,轻轻一笑,“主持中馈有什么好,把女人一辈子绑在后院,哪里也去不了。”
花妈妈瞪眼,“都嫁人了,你还想去哪?”
曲筝没有接话,目光淡淡的投到窗外。
花妈妈心里一跳,突然有一种感觉,她家姑娘的心好像不在这镇国公府。
谢衍当天就让人把谢二爷送到乡下的庄子,二夫人哭的几乎晕厥过去。
沈老夫人没有为儿子求一句情,但一回到寿禧堂就卧床不起,曲筝派人送了一根老山参过去。
五日后,约摸着谢二爷情绪该稳定了,曲筝让吴常去乡下庄子找他,看能不能问出陆秋云的下落。
三日后,吴常无功而返,“一说到陆秋云,二爷就闭口不言,给多少银子都不行。”
吴常在公主府受过训,问话有技巧,他若问不出来,看来谢二爷铁了心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点其实很反常,他是赌徒,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把这个秘密留到最后。
按他的性子,这时候就该主动找曲家要钱了。
这里面一定有比金钱对他更重要的东西。
想了想,曲筝让吴常继续派人盯着谢二爷,但重点不必放在这边,而是换个思路,从西北沿线的商旅驿站入手,查查最近半年从京城去边关的汉人女子。
吴常领命走出听雪堂,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少夫人为何要找陆秋云,但做事的过程中,她的冷静和从容非一般女子可能比。
他就喜欢跟随睿智的女子,比如以前的长公主,现在的少夫人。
御史台官署,谢衍虽只是五品侍御史,却拥有一套三间屋子的独门小院,天色渐晚,桌上的蜡烛燃烧了一半,火光越来越暗。
“文童,剪灯芯。”谢衍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文书。
文童剪完灯芯,还拿着剪刀站在桌边,好像有话要说。
谢衍抬头,问,“怎么了?”
文童连忙道,“明日休沐,公爷今晚不回府么?”
谢衍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案牍,刚想说不回了,又听文童道,“公爷不是说这次休沐要亲手把黄金腰带和金丝软甲拿给少夫人么?”
谢衍这才想起,两日前文情从赌坊赎回了这两样东西,他原本想让文情直接送去听雪堂,又怕她不收,倒不如他亲自送去,免得来回推诿,浪费时间。
他收拾未看完的文书,对文童道,“去备马。”
回府后谢衍直接去了听雪堂,进屋的时候,看到里面正用晚膳。
餐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十几碟精致的菜肴,大多是海货,正中间摞了三屉大螃蟹,旁边摆着各式蘸料和一个乌银酒壶。
桌子旁主仆几人原本正和和乐乐的用膳,谢衍的出现让这份融乐戛然而止。
花妈妈拍了一把僵住的绣杏,二人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花妈妈尴尬一笑,“姑爷回来了,少夫人正说捡好的给您留几碟呢。”
谢衍移眼,看到曲筝也跟着站起身,方才溢满眼角眉梢的笑意已消失不见,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动于衷的平静。
冷淡的表情让花妈妈那番话根本站不住脚。
谢衍却还是礼貌的承了这份情,拱手道一声,“谢夫人。”
曲筝眸光轻轻的闪了闪,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垂下来,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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